归于

花子家的酸汤臊子面很好吃,奇怪的是最近才发现的。

店面就在隔壁,所以就麻烦送过来了。我吃面不喜喝汤,一开始还抱怨怎么是汤面,还是酸汤的。

一个寒冷的冬夜,自家生意很忙,一时间竟忘了做饭。

不如,来碗花子家的面,他家的面貌似只有那一种。

哈,面来啦——

热气腾腾中熏出诱人的香气,酸辣不分家,嘬一口面,就一口汤,唉,我喝汤了。

是“美味”让寒冷更加温暖,还是寒冷让“美味”更加美味?

有几天没吃着花子家的面,心里怪痒痒。

“嘿,花子叔,你这是在干吗?”我看他像在玩泥巴,又不像。

花子叔笑道:“你说这呀,我在准备给炉子用的泥,这样后,炉子做出的面更好吃。”

“你看,这里面再加些头发搅拌,就跟钢筋混水泥一个道理。”

其实说那么多,我似懂非懂,补炉膛的破洞吗?谁知道啊,面好吃不就行了。

小碗,大碗,少醋,多醋,芹菜,豆干,肉臊。可惜我老剩下一大碗汤,浪费可耻。

无意间,在要面之前,我询问他家的面只有酸汤口味吗?因为我只吃过这一种。

“嗨,多大个事,不喝汤是吧?好办,下次做成干拌的就行。”

哦,似乎不错的样子。

下次,我一定尝尝。

“今天店里太忙了,你去隔壁花子那儿要碗面算了,妈没时间做了。”

好事好事。

“花子叔,来碗干——”

鼓风机没有响,门也是锁的,按理不应该的,中午的饭点是人比较多时候,怎么不开门呢?

说好下次给我做干拌的啊。

我幻想着那碗香喷喷的面做好,花子叔端到我的面前,美美舀了一大勺肉臊

伴着劲道的面条,下肚无比享受。

活活半夜饿醒了。

“隔壁花子的面是不卖了还是怎么着,好久没开门。想吃他家面。”

“你还不知道吗?”

爸这一句还把我问住了,什么知道不知道?

“花子晚上跟人喝酒喝大了,坐在马路中间,叫车怼了,司机一跑没人管,现在听情况不是很乐观。”

原来那碗干拌面是出不来了锅,挑不了筷,吃不下去了。

看来我要持续等待才行,唉,等就等咯,我还年轻,也有时间。

一天天的,我尽想着花子他好起来,同往常似的做好面,招呼我去吃。

等吧等吧,不会远的。

花子臊子面招牌换上新的装潢,砂锅米线入户。

等吧等吧,要万一呢?

封泥热炉膛门闩拆下旧的宣传,煤气灶子开火。

花子终究是没保住性命,他家儿子归属也成了问题,不久后,他妻子也改嫁,家庭易主,至此彻彻底底,不会再有这家面馆。

突然间,我的愿望遥遥无期以至无穷须臾,如同潮汐海浪把浪花越推越远。

咦,你见过浪花吗?我还是见过,虽然那时没戴眼镜,坐在海边,眺望浪花消失在大海,白色的一朵朵归于蔚蓝,它们未曾出现,失去存在的痕迹,新的浪花绝不是上一朵浪花,看上去春风吹又生,实则不知未曾出现的岂止是它们。

现在我时常也吃面,吃过便一切悄悄淡忘,淡忘花子他们曾经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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