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关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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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李

一位美国畅销书作家这样形容梦境:你知道做梦是怎么一回事。白天的思绪,加上希望,恐惧和回忆的调料,煲成一锅不合逻辑的杂烩,然后用反扣的碗端上来。

这样的类比,比晦涩的心理学解释形象得多。梦,可不就是白天思绪的延续,只不过有时以一个镜像出现,也就是他说的那个反扣的碗。老人也常说,梦是反的。梦见亲人去世了,不要害怕,亲人在现实中活得好好的呢。梦见钱包丢了?没关系,那只是个梦。

梦是上帝赐予人类的情绪补偿机制。在现实中得不到的,在梦里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古人有许多关于梦的典故。其中,我最爱的是庄生梦蝶。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胡蝶,这得需要多么诗情的心境,多么洒脱的三观,才会在夜晚,让自己的灵魂与蝴蝶翩翩起舞。

让我有点不懂的,是浮生如梦。空虚不实的人生,如同飘在短暂虚幻的梦境中。

我常常在梦中恐慌光阴易逝,那握不住的光阴,是否与握不住的梦境一样,成了浮生如梦的注脚?

数学成绩不好,总是在梦里着急,担心没有时间复习,又使劲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复习,殊不知,梦境外的那个人儿,已经结束高考十多年了。这该死的梦。

我没那么倒霉,偶尔也做做美梦。

会邂逅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无端塑造出一段惊世奇缘,陌生的面孔,陌生的人,却是熟悉的悸动与温暖。这是一种无比神奇的体验。

常常想,为什么?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小孩,有了赖以支撑安全感的一切,还能梦出一个不曾见过的人。

也许,是上帝可怜我们失去了意志自由。困在笼中的鸟儿,也是可以发发呆,做点白日梦的,不然,时光如何打发?

想必,我的先生也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梦归梦,梦醒了,该怎样,还怎样。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醉梦中的李煜忘了自己是俘虏之身,一时忘情欢乐。

有多少社会底层,靠着一张彩票梦过日子?拽着那张彩票,便活在了一个臆想的富裕世界,也忘了自己当下的拮据。这样的白日梦,该说它是精神寄托,还是精神鸦片?

多少单恋的,在臆想中,把中意的对象神化,供上神坛,然后在臆想中苦苦挣扎。这样的心境,像极了梦。梦里的爱情,总是自带光环。梦里的白马王子,总是特别帅气。梦里的悸动,总是成倍出现。单恋,也是在臆想中把美好无限放大。梦里很幸福,醒来却会成倍地失落。

梦,一定程度上会补偿生活中的失落,可是,梦又像一剂精神鸦片,不仅不疗伤,反而越疗越伤。噩梦,自不多言。美梦,沉溺得太久,会让人忘记了现实。因为做着美梦,所以感觉神经还很鲜活,对生命有着着强烈而鲜明的体验,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伴随着那种虚幻的幸福,连血液都在沸腾着,雀跃着。此时此刻,我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梦醒时分,失落来得太绵长,又好似癌症附体,慢慢地耗死那尊肉体。

绵长的失落,是真实的痛苦,不要也罢,一切在于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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