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先生和儿子,感谢他们,在我年近四十的时候,陪我做了一件感动自己的事情。
从库布其沙漠回来已经两周了,一直想写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写点什么。写点鸡汤,到了奔四的年龄,梦想和勇气已然俱化为内心的坚强与隐忍,已然唱不出怒放的生命的高音;写个游记,起笔落笔,远没有微信和旅行相册来得更加图文并茂勃勃生机。所以,以为就此作罢了。直到今天早上,从衣服里又抖出了一捧沙子,来自库布其的沙子,因为吸收了水分,已经不似当日之金黄,而变成了深棕色,捏在手心,依然是薄薄的磨砂的感觉。突然间意识到,这次沙漠之行之于我,虽然不是召之即来,却也是挥之难去的过往了。年近四十,难得有几件能够感动自己的事情,所以鸡汤也好,游记也罢,随性写写吧。
前记Ⅰ
年轻的时候读三毛,特别喜欢《撒哈拉的故事》,那句关于沙漠大洋的爱的誓言一直深藏在心底。
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内心深处,就已经种下了此生一定要去一次沙漠的种子。
4月份51飞翔10.1库布其沙漠穿越活动推出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给一家三口报了名。或许是因为年轻时读撒哈拉的故事的时候只沉迷于爱情的美丽,我几乎没有考虑过任何关于沙漠的艰难险阻。
临出发前,一遍一遍的拉练露营通知,一遍一遍的装备准备通知,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次轻松的旅程,并不是单纯的去欣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丽风景。这是一次体力与耐力的考验,是一次挑战自我生存能力的考验,与我而言,于先生和儿子而言,都是如此。
于是乎,照着攻略开始准备装备,一遍又一遍:帐篷、底布、地垫、睡袋、头灯、炉灶、背包、登山杖、登山鞋、食物、户外衣服……
照着攻略开始熟悉行程,一次又一次:第一天,第二天……第七天,火车,包头,沙漠,返程……
于是乎,强迫症一般的开始纠结,开始担心,开始不知所措:准备妥当了吗?体力能够吗?……
于是乎,我开始反问自己,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毫不犹豫就做出了这个选择?
直到临行前,我看到51飞翔领队发的一篇2011年穿越沙漠的文章“小熊嘟嘟穿沙记”,那只蓝色的玩偶小熊,坐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背后是镜子般的湛蓝湛蓝的天空。这样的美丽震撼到了我,清澈到了我。或许,就是这种对自由与广袤的向往,成全了我当初的毫不犹豫。
前记Ⅱ
火车晃晃悠悠,徐徐缓缓,摇摇摆摆,在26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包头。一路上睡睡醒醒,看看风景,读读书,聊聊天,想想事情,再次体会到绿皮火车的魅力。想来距离上一次坐绿皮火车已经有16年之久了。那是2000年,从成都到青岛,暑假的临客,我和那时候的男朋友,现在的先生,坐了近60个小时。火车一路走走停停,没有空调,有些时候为了给其他车让路,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现在想想,那时候是怎样的毅力和心情,支持着我们坚持下来了60个小时。诚如所言,年轻的时候有大把的时间但是没钱,而年纪大了,有了经济基础了,但时间精力却着实不由自己控制了。所以,趁着年轻,真的应该做几件感动自己的事情,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以前跟儿子讲起60个小时绿皮火车的故事,我总会提起在火车上吃过的那一碗别有风味的西红柿打卤面,那是我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的方便面。后来诚然跑遍大小超市,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味道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火车上不止一次想像我未来几天的沙漠之旅,不知道是否会像60个小时的火车那样刻骨铭心,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一碗西红柿打卤面能让我在此后的时光里时时追忆?
库布其沙漠之初体验
休整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穿沙之旅正式开始了。心情有一些紧张,又有一些兴奋。汽车出了包头市区。一路沿着阴山行走,没错,就是你记忆中的阴山,“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大自然才是最神奇的鬼斧神工,无形之中一道天然屏障,一边是沙漠,一边是草原。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到达沙漠边缘,背好行囊,手握登山杖,三天的沙漠穿越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从穿沙公路下面的桥洞穿过,径直就进入了沙漠,最开始,走过一段又一段的盐碱地,芦苇丛,这才知道,原来沙漠并非想象中的不毛之地,也有很多生命力顽强的植物生存,像百花蒿,骆驼棘,沙柳,白杨等等,都在风沙中拼命的野蛮生长。
慢慢的深入到沙漠腹地了,慢慢的被满眼的黄沙所吸引。库布其的沙子细腻,金黄,掬一捧在手心,细滑的沙子从掌心慢慢滑落,窸窸窣窣。抬眼望去,沙丘一个接一个,在沙漠,风是天然的塑形大师,将沙丘雕刻成形状各异的解析几何,大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意境。远远望去,沙漠边缘就是蓝天,黄与蓝在遥远的天际交汇,不同于海与天交汇的一线,而是沙与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融,空旷而又饱满。这样的景致中,我们徒步而行,一路上翻过沙丘,又是沙丘,一路上虽不见动物的身影,却总见到各种不同形状的便便,一路上星星点点的绿色植物如影随形。一路上,队伍洋洋洒洒,鱼贯而行,这里没有黄金周景区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是一群行者,背负行囊,少言寡语,用自己的脚度量着广袤的大漠。置身于辽阔的沙漠中,人变得渺小起来,而以往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在此都烟消云散了。在这一刻,人与沙融于一体,在沙漠的怀抱中,真是甘愿做一粒美丽的沙子。
在天黑前到达了当天的露营地爱情湖,没来得及欣赏爱情湖的美丽,我和先生就开始安营扎帐,准备晚餐,因为孩子是跟着领队走的,所以想提前准备好帐篷和晚饭,让儿子一回来就能够有地方休息,有饭吃。出发前在包头的超市买了一把菠菜,而这把菠菜此刻却成了珍贵的绿色营养品,我把菠菜洗净,一片叶子都没有浪费,放到了先生煮好的面条中。一家三口挤在狭小的帐篷中,用着简易的餐具,开始了美味的晚餐。晚餐虽然简单,但在巨大的体力消耗后,我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儿子的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经过了大半天的攀爬跋涉,竟也没有喊累。倒是因为可以随意吃火腿肠而兴奋不已,平时在家里,这都是列入垃圾食品的列表中的。
晚餐结束后,沙漠中的第一夜正式开始了,睡觉前领队提醒晚上可能会有雷阵雨,尽量把东西都放到帐篷内。想想白天的蓝天白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下雨。不过未雨绸缪,还是按照领队的要求都收拾妥当。儿子真是累了,躺下没多久就已经呼呼入睡。我和先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然间被电闪雷鸣惊醒。这才意识到,风已经大到吹着帐篷呼呼作响,雨点打在帐篷上啪啪得响。顷刻间,风声雨声雷声闪电充盈耳际。领队又一遍开始巡视,解决问题,有的帐篷被风雨掀翻,需要重新搭建。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仨地为床,天为帐,风雨为枕,互相依偎,睡在5平方米的小帐篷中。这样的经历,这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一次吧,而就这一次,足以让我们回味一生了。我和先生看着熟睡的儿子,相视而笑。
库布其沙漠之勇往直前
早上6点醒来,陆陆续续亮起点点灯光,家长们开始起来做饭了。不远处的爱情湖安逸静谧,丝毫看不出昨晚曾经风雨大作。这就是沙漠啊,如此妖娆任性,如此变化莫测。
出发前就被告知,今天是最辛苦的一天,要在沙漠腹地中徒步行走近20公里。为了保持行进的顺利,还是大人孩子分开走。早饭后,孩子跟着领队先行出发。大人拔营后出发。不得不夸一夸我们家先生了,尽管没有太多的户外经验,但是自身的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扎营、做饭、拔营,样样都是一把好手。也越发得佩服独自带着孩子穿沙的妈妈们,真的都是内心强大的女汉子呀。
行程开始,为了节省体力,我和先生紧紧跟着大部队中的第一梯队前进,艰苦的徒步开始了。经过昨晚的雨,沙子倒是好走了很多。进入沙漠腹地,基本上就没有平地了,要么是很长很长的斜坡,要么是很陡很陡的沙丘,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上上下下,遇到角度很高的沙丘,真是手脚并用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欣赏风景,只是低头默默地坚持,默默地前行。期间,与儿子几次交叉,远远地看到儿子小小的背影,眼睛竟然湿润了。想到我一个大人都走得如此艰苦,那个小小的身躯,竟然也能承受这样的磨练。对他而言,无论是体力上,还是意志上,这都是一次艰巨的挑战。
中午休息,路餐。孩子们一拨拨的回来了,一直不见儿子,想来应该是走得很辛苦,在队伍的最后吧。终于回来了,儿子一见我和先生便委屈的哭了,累哭了。在城市安逸的生活中长大的孩子,哪里经历过风雨,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考验?我抚摸着儿子的身体,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把情绪宣泄出来,让他自己慢慢平复。我知道,哭过之后他会好受些,哭过之后他也一定会继续坚持下来的。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下午又是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出发前领队提醒说可以带着婚纱,带着漂亮的丝巾,难得来一次沙漠,一定要在莽莽大漠中给自己留下一张美丽的写真。趁着路上休息,也狂放的美了一把。在那一刻,你的身体是放空的,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你大笑,你跳跃,你欢呼,你就是你自己,你的美丽无关乎你的颜容,你的魅力在举手投足之间迸发,那是大自然赋予你的力量,那是广袤大漠赋予你的自由。在行走中,遇见最美的自己。
最艰难的一天最终定格在手机上的39196步上。我们在穿沙公路边上的一个驿站旁安营。睡觉前温度已经降到了9度,我们仨裹在羽绒睡袋里,不约而同沉沉睡去。在经历了白天的艰苦跋涉之后,体力基本上达到生理极限,所以真是如同婴儿般的睡眠,深深沉沉,一觉到天亮。是不是可以自豪的说,我们仨,已经成功的穿越了中国第七大沙漠—库布其沙漠了?
库布其沙漠之再见库布其
依然是六点起床,早餐,拔营,出发。因为只有半天的行程,加之昨晚彻底放松和休整,今天大家都略显轻松。所到之处不同于前两日的是经过了很长的一段被各种植被覆盖的路程。沙漠中的芦苇丛,沙柳,白杨树,一丛丛,一片片,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来的植物。当时就想,这应该是长期治沙的成果吧。果不其然,前两天看到一则关于库布其沙漠的新闻,变沙为绿点沙成金,库布其的沙漠治理是一场生态革命。这才明白,我们所看到的各种各样的沙漠植物,都是当地老百姓长期努力治理的结果,他们培育出多种多样的耐寒、耐旱、耐盐碱的生态种子,把库布其建成了中国西部最大的沙生灌木及珍稀濒危种质资源库。人类用自己的双手灌溉着抚慰着这片珍爱的土地。我知道,在我今后的人生中,始终都会被这样一个名字所牵挂,我会关注和它有关的一切。因为在2016年国庆节期间,我曾经这样近得和它在一起,它的名字是库布其。
终于走出来了,站在七星湖高速公路上最后一眼回望走过的库布其沙漠,曾经翻越过的大大小小的沙丘被最近的大沙丘遮住。终于走出这个有着“弓上的弦”的美丽名字的沙漠的时候,我瞬间明白,很多事情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去体验才能够明白,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着自己不曾发现的潜能。时间定格在2016年10月5日13点15分,正午的阳光灿烂、热烈,我从这里走过,从这里离开。
最后 ,感谢51飞翔,有了你们,才有了我们仨的精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