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古典爱情

谁曾在月下捣衣,秋风替她将不尽的思念吹向远方?谁曾独上青楼,肠断白苹洲?文人笔下的女子总是满腔哀怨,对心上人有着缠绵不尽的爱意。然而在那些婉转动人的古典爱情故事中,有陆游和唐婉的“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更有似元稹似李益的薄情寡义、似刘骜似刘彻的朝三暮四。

诗经中的爱情往往是真挚美好的,有“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般的思念,有“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般的坚贞。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没有太多的铅华,只有真实的灵魂,真实的自我。从这种定位出发的爱情,才能感受到生命真实的搏动。

几百年后的爱情却因这繁华的尘世而染上了太多的浮华。才子佳人小说中的佳人往往只是一个精通琴棋书画又闭月羞花的朦胧影像,才子几经曲折抱得美人归,甚至结局多为《玉娇梨》中苏友白终于与白红玉、卢梦梨美满团圆。这时对佳人的定位不再是简单的爱与不爱,更像是证明自己才情过人的工具和功成名就之后的附属品。元稹对莺莺的“始乱之,终弃之”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己在情场的一次不大不小的胜利。而他托《莺莺传》给自己找了“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的堂皇理由,从这更看出了当时士人对红颜的双重心态,随着这种心态的不断发展,才子佳人之间的故事离爱情愈来愈远,类似宝黛之间爱情便愈发弥足珍贵。

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古代的男子虽然可以娶妾,但妻子却只能有一个。时人心目中美满的夫妻生活莫不如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而好妻子的楷模则非芸娘莫属,文人雅士都叹曰,娶妻当如陈芸娘,重要的不是她秀外慧中、持家有方,而更是她毫无妒意执意要为丈夫寻觅一个如花似玉的妾室。古代所倡导的好妻子,对丈夫不是爱情而是顺从,只要扮好贤内助的角色即可。一开始对妻子的定位就错了,因此古代夫妻之间往往有贫贱不移、相濡以沫的恩情,却很难有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爱情。而姬妾更像是一种摆设和点缀,有的冰肌玉骨,有的歌喉婉转,有的舞技超群,她们往往作为一种奢侈品被观赏把玩,或作为一种物品买卖转让,很少有人在意她们的内心感受。石崇劝人饮酒总令美人斟酒,客人不饮就杀死美人,然而这种举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斥责。一开始对妾的定位就只是一种物品,因此妾对夫君往往只有敬怕,一旦获得自由便各奔东西,又怎能嗔怪她们无情无义呢?

爱情也时常发生在士与娼妓之间,重要的是你是把自己当成恩客还是友人,把她当成知己还是耍子?因此便有了柳如是与钱谦益的相知相守,也有了杜十娘、霍小玉等的决绝。最终的结局是否为“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在乎自己的定位。

若是时光回流,只是初见,女子最该问的恐怕是自己于对方心中的定位,假设定位一开始就有了偏差,再多的团扇歌也不过是祭奠自己逝去青春的挽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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