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无礼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齐物论

放榜之后，陆九在醉生楼点了一大桌菜，吃饭的人只有他自己。看着满桌的菜，他意识到，如果都吃光，大概会撑死。

‘总之先吃吃看吧，毕竟现在肚子也有点饿，面瘫的掌柜估计也不会让我退了这些菜。’心里这般想着，陆九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起桌上的饭菜。

因为对世间薄于知见，落榜的事情在陆九看来，仅仅就是一件事情，幸好还会肚饿，于是点了一桌子菜。当然，花光回家的盘缠来点一桌子吃不完的菜这件事情，也仅仅是一件事情，也幸好还会感觉到饱，陆九不至于在吃了一个时辰以后撑死在醉生楼。

陆九瘫在椅子上，饱得站不起来。但是当面瘫的赵掌柜盯着你的时候，饭钱还是要给的。

赵掌柜收了陆九身上所有的钱以后，跟陆九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是，你老师临终遗愿让你好好应试博个功名，你落了榜，还点了一桌子菜花光盘缠，回不了家，明白吗？”

陆九艰难地说了一句：“如此，如此。”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以后，陆九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告诉陆九，他们现在要去关外，赵掌柜让陆九去送一封信。

路走了许久，天气渐渐寒冷，不久就会下雪了。马车停在一个岔路口，车上的那个人，让陆九下了车，说是接下来就不同路了。

再往前走穿过树林，会有一个湖，应该会有人摆渡，湖那一边会有收信的人。风吹得陆九头疼，树林阴深，像有魑魅待人，但陆九觉得自己能和魑魅说说理，总得往前走。

在树林里走了半天，没有遇到魑魅，遇到了老虎，老虎有点不高兴，陆九也察觉到了，但心生奇怪，便问老虎：“寒天遇我，正好可祭五脏，寅公何故不喜反恼？”老虎竟也回答：“先生是个不见性的痴人，吃了毁我道行，我本要渡这白狐，先生既撞见了，我动了嗔，却是不可不可。”说完老虎就隐了身形，不能再见。

陆九看到地上果然躺着一只小白狐，看看天色阴沉，是要下雪了，就抱起白狐，继续前行。

到了湖边，上了摆渡的轻舟，艄公竹篙一点，小舟晃晃悠悠向湖心飘去。舟至湖心，雪终于飘了下来，陆九怀里的白狐也醒了过来，白狐告诉陆九，牠是跑得太快，停不下来一头撞到了树上晕死过去。白狐听到陆九说牠差点被老虎吃了，哈哈笑个不停。

小舟却在湖心停了下来，原来艄公是个鬼，要推陆九下湖，陆九正想和艄公说理，就听到白狐念起：“唵嘛呢叭咪吽。”艄公没了影。陆九喃喃说道：“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你就把他弄没了。”

没了艄公，陆九只能自己撑船。雪越下越大，陆九上了岸，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把信送到了。

白狐跟在陆九身边，又回到湖边，陆九上了舟，觉得要原路返回，陆九问白狐要不要一起，白狐哈哈大笑隐了身形。

天地寂静，白雪纷纷，只剩下陆九一人，舟至湖心，陆九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个什么鬼？”

2016.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