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始终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水笙是个贵阳姑娘,有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总是把武宁喊成鲁尼。我笑话过她很多次,她却完全没有要改的意思。

第一次见到水笙的时候,我在舞台下面,上面在演爱丽丝梦游仙境,水笙是演出的焦点,那次她演爱丽丝。

散场的时候,我和身边人说说这女主角太二了,然后看到水笙抱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维尼熊,艰难的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笑的像一朵绽放的玫瑰。

我和水笙熟起来是因为学渣。

有一年的计算机考试,特别简单,听说我们一届一万多人,总共挂了不到40个,也就撑死一个班的数量。结果补考那天我才发现,这一个班里我得认识超过一半人。水笙就是其中之一,正好坐我旁边。她给我递了张纸条,上面赫然是ABCD,我大喜,像黑夜中看到了莹莹闪烁的希望。

再然后,我们俩连补考都没过。

我问水笙你给我的难道不是答案,水笙说当然是她蒙的,等我圈出来哪些是错的。我大惊失色,展开纸条的后一半,才发现上面有一句:帮我看看哪些错了。

再后来,水笙就拉着我去找武宁帮忙。就是那个总被喊成鲁尼的武宁。

他是水笙喜欢的人。

听说水笙爱上武宁,是因为一次在酒吧里,武宁唱了一首南方姑娘,边弹边唱,水笙说他弹吉他的样子帅爆了,像十几年前的窦唯。

不过武宁有女朋友。

水笙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屑于做第三者,她甚至没有主动去认识武宁。按照原本的剧情,水笙和武宁不过是擦肩而过的对象,可能十年之后回忆起来,也不过是个曾经在酒吧谈过吉他的人。

可惜事情的发展没有人可以预料。

武宁爱上了水笙。

武宁爱上水笙一点都不奇怪。

水笙很漂亮,走在路上经常会被人搭讪。水笙唱歌也很好听,还很有才,总是写几阕小令,谈几场李贺和温庭筠。在出现的地方,她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在人群里绽放,是最瞩目的焦点。

我听说武宁和水笙曾经短暂的在一起,那次武宁告诉水笙他已经单身。

大概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为0,水笙信了。

我后来曾经问过水笙,你遇见武宁后不后悔,水笙想都不想就说不后悔。

我说你回答的太快了不真实。

然后水笙很认真很用力的想了半个小时,还是不后悔。

2012年的六月,那年重庆特别热,躺着凉席就像躺着铁板,热乎的气流径直向上,我觉得我像一颗铁板上跳舞的贡丸,边翻身边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后水笙打过来电话,出来喝酒。

凌晨的酒吧里还是很热闹,透过杯子看到周围的也是同样年轻的人群,还未沧桑的脸上流淌着或忧愁或悲伤的神情,水笙看了看旁边,说凌晨不睡觉出来喝酒的都有故事。

我说他们只是热的睡不着过来蹭空调。

水笙把酒一饮而尽,敬重庆45度的高温和睡不着的晚上。

敬重庆。

那晚武宁和水笙说,他还是要回到女朋友身边。

水笙没有吭声就走了。

水笙喝了酒,在那里骂,贱人。

我说这词太重了

她想了想,换了个词,王八蛋。

我说你以前说他像窦唯。

水笙说窦唯也和王菲离婚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也喝了一杯,敬重庆45度的高温和睡不着的晚上。

再一次我听到武宁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

水笙在凤凰给我发了个短信,说那里很美。我一直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一年以后我在凤凰的小巷子里被蜂拥的人潮堵得喘不过气来。

大概美丑由心生。

我看过那一次在凤凰他们俩的照片,坐在凤凰石桥的台阶上,穿着苗寨的衣服,武宁拨弄着吉他,水笙靠在他的肩上,旁边是潺潺的溪水,后面是灯火通明的古城,隐约可以看到稀疏的人群里来来往往的恋人。

听说那是他们唯一一张合影。

日子过的就像那些不眠的晚上/她嚼着口香糖对墙满谈着理想/南方姑娘 我们都在忍受着漫长/南方姑娘 是不是高楼遮住了你的希望。

那时候,我正在大学最忙碌的一段时光。不太知道水笙和武宁究竟发展的如何,听说吵过,也闹过,不知道在一起,还是没在一起。

水笙发过来一个短信,让我去她们学院看演出,那次是她第一次自导自演话剧。

演出是暗恋桃花源

水笙演云之凡,演江滨柳的不是武宁。


云之凡:好安静的上海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上海。好像整个上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刚才那场雨下得真舒服,空气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滨柳,你看,那水里的灯,好像……

江滨柳:好像梦中的景象。

云之凡: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江滨柳:一切是都停止了。这夜晚停止了,那月亮停止了,那街灯,这个秋千,你和我,一切都停止了。


散场之后的水笙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在椅子上,和我说去喝酒。

我愣了一愣,你不要命啦。

水笙说不喝酒我就要死了。

那次是我第一次见水笙喝醉,也是第一次见水笙那么失态。她酒量一向很好,贵州人爱喝贵宾郎,她一个人能喝一斤多。

有个男生过来和水笙搭讪,水笙问他你是不是武宁,男生愣了愣说不是。

水笙拿起杯子,泼了他一脸酒。

我心中涌起一浪又一浪无奈而无力的吐槽,赶紧把水笙拖出了酒吧,就在酒吧门口的路灯旁边,水笙吐了一地,在摇摇晃晃中头磕着了路灯,我听到一声响亮的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看到水笙一次又一次地把脑袋往路灯上撞。

我赶紧拉着,她喝了酒力气大,我竟然没拽住。

水笙说你他妈别管我,我他妈初恋啊。

我说别介啊撞坏了路灯国家可不管你是初恋还是初夜。

水笙停下动作,就站在那里,抬头看了看路灯,一动不动,然后过了很久,就站在酒吧的门口,旁若无人的哭。

毕业之后,听说武宁去了北京,我没有在北京遇见过他。水笙去了广东,南方电网。打电话的时候常被我笑作国家领导。水笙有了男朋友,没有羁绊的真正的男友,水笙给我发来过一张他们的茶水照,照片上,水笙笑的灿烂如一朵玫瑰

至于水笙和武宁的故事,我后来再没有听过。

记忆是时光的沙漏,偶尔捡起几片时间掉下的砂砾,小心的存放在罐子里,等着年月的流逝慢慢沉淀下去,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过往的美好而悠扬的青春。在清澈而明朗的阳光中,在干净而通透的歌声中,在山间咿咿呀呀的风声中,在校园骑行过的单车中。只愿当年的人儿,还是像过去一样,始终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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