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角是纪录片镜头下的一对“夫妇”,他们曾经是一对夫妻。
之所以说曾经,又在夫妇二字打了个引号,是因为他们早已各自成家结婚生子。
这个故事,还得从头开始讲——
1949年,庄峤云是驻青岛的国军通信兵,新婚8天后,他被派往上海出差,匆匆话别新婚的妻子,他从上海上船,以为是一趟寻常的差旅,几天海上的颠簸,出了船舱才知道,他已经踏上了台湾。
这一别,便是大江大海,两岸相隔。
自从庄峤云离开以后,王秀华便一直等,半个世纪后过去了,再提起,仍然双眼泛红:“那时候一天真是瞎想,总盼着他就这样出现我面前,要是能突然冒出来就好了。”
微风吹动了我头发啊
教我如何不想他
沉淀了半个世纪的醇厚感情,最后化为一句哼唱,一声叹息。
王秀华等候8年才改嫁他人,而彼岸那头,庄峤云也结婚生子。
有人说,感动白费了。
分隔两地的庄峤云和王秀华会稀罕他人的眼光吗?并不,我们这些看客不是他们,新婚8天,8天的甜蜜换来8年的苦等,王秀华当年的心情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感同身受。
音讯渺茫,生死不知,那个他到底是生,是死,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一概不知,担惊受怕,瞎想陪着王秀华熬过这8年。
或许应该庆幸,她在8年后选择再嫁,如果她没有嫁出去,选择苦等,那便是30年后了。
30年,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能预料。
直到1978年,台湾开放老兵大陆行,庄峤云和王秀华重逢,隔了三十年。
王秀华很幽默,回忆起见面的时候,她说她情不自禁又想哼唱起来
忘不了,忘不了
忘不了春已尽
忘不了花已老
忘不了离别的滋味
更忘不了那相思的苦恼
像留声机里的歌声缓缓流淌,不亚于80年代的歌星,唱尽离愁,却唱不尽半生的相思。
而庄峤云在重逢后也有一个念头,请大陆最好的裁缝,要给王秀华做一身新装。
在庄峤云的衣袋里放着王秀华的三张照片,王秀华也一直珍藏当年的嫁衣,不时出来熨烫,她觉得那是件珍贵的东西,毕竟他再也没留下什么给她留恋了。
看到这,只觉得莫名的心酸,三张照片,一件嫁衣,两个人以此为念。
又隔20年,王秀华接到庄峤云的电话,邀请她去上海试新衣服,在她的外孙女陪同下,她们一起前往上海。
有生之年我想还没能不能再见到他一次,和他诉说诉说心里这些话,也就结束了,也就了事了。
这是她的愿望,她如愿以偿了。
庄峤云和王秀华在耄耋之年,互相扶持着走在黄浦江边诉说埋藏在心底已过半世纪的事,仿佛时光从没过流逝,他们还是当年那对在港口依依话别的新婚夫妻。
只可惜,命运弄人,有缘无分,各自成家。
与其说这是心头上的朱砂痣白月光,我更相信这是爱情。
不是轰轰烈烈的飞蛾扑火,也不是直教人生死相许,虽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这是在大背景下,平平凡凡的小人物最真挚的感情。
素材自纪录片《布衣中国》第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