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阿帕家的羊羔成活率很高。有的母羊还产了双羔。阿帕高兴得不得了,请人帮忙宰了几只羊,留下孩子们吃的冬肉,其余的全部送给了小叔子和弟媳妇。
还有个好消息就是学校修了红砖校舍,阿帕再三考虑,决定让赛力克,日斯,哈力别克去住校。这些年已经够麻烦弟媳妇照料三个孩子了。
日斯帮婶婶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才肯离开。都是早熟的孩子,寄人篱下,吃饭,写作业都是非常小心的。赛力克和哈力别克在课间就抓紧时间写作业,目的就是回家少开会儿灯。日斯天麻麻儿亮就抱着课本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默读课文生词。
暑假,阿帕家的墙上多了三张奖状。
巴合提古丽给弟弟妹妹们做了风干肉抓饭来庆祝这一喜悦的时刻。沙列提听说弟弟妹妹们回来,托人在夏窝子(夏牧场)看几天羊,骑上马背上马搭子回来了。
日斯接下沙列提大哥的马搭子,发现很重。打开一看,问这是什么?
沙列提笑着说,给你们换了些罐头尝尝。说完,用力一拧,盖子开了,一丝糖水和水果的味道飘了出来。
日斯抱着瓶子给阿帕喂了一块,又给阿依努尔,巴合提古丽喂了一块。
沙列提给每个人带了一瓶,自己却没舍得吃。那还是上个月有地质勘察的人路过夏窝子,正好下大雨,沙列提正在毡房煮羊羔肉,香喷喷的,看到有人进来要热水喝,沙列提也邀请他们一起吃。他们吃完,把箱子里的罐头掏出来留给沙列提表示感谢,沙列提还给他们装了几个馕,灌了好几壶水。
阿帕打量着沙列提,长高了,长结实了,长时间在夏窝子放羊,沙列提已经成了年轻却经验丰富的牧羊人。
巴合提古丽也越来越高挑漂亮,慢慢有人来提亲。巴合提古丽甩着及膝的大辫子,眼睛一瞪,关了大门不见。
阿塔的出走,让少女时代的巴合提古丽对父亲失望,对婚姻失望。她不想结婚,想一辈子给阿帕和弟弟妹妹们做饭,照顾他们。
他们对阿塔有爱有恨。
这几年,夜里从来不锁大门。总是给出走的阿塔留着门。阿塔没有回来。
也有好事者劝阿帕改嫁,阿帕不客气地拒绝了。
她现在只想把六个孩子带大。
常年劳累,阿帕一身病。因为穷,阿帕和六个孩子节衣缩食,几碗清淡的热奶茶,几块干馕,就可以对付一天的饥饿。
巴合提古丽在阿帕的影响下,很会操持这个家。家里的餐具被巴合提古丽刷洗的亮亮的,被褥也是定期晒洗,巴合提古丽还从集市买了几颗果树苗子,栽在院子里。
晚上阿帕和孩子们商量,暑假一起去夏窝子,一来可以和沙列提一起看羊,二来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孩子拍手称快。
说走就走,天刚亮,喝完茶。阿帕套好马车,巴合提古丽收拾行李。沙列提和赛力克骑马,驼了满满两马搭子生活必需品。阿帕赶着马车,带着巴合提古丽,日斯,哈力别克,阿依努尔出发了。
阿帕赶着马车走了一上午,孩子们终于看见夏窝子了,他们兴奋得大叫。
夏窝子此时正是最美的时候,今年雨水多,草丛及腰。日斯跳下马车,忍不住扑向草丛。沙列提和赛力克已经将毡房收拾干净,烧了茶,切好了馕等着大家的到来。
等到巴合提古丽抱着阿依努尔下车,日斯已经编好三个花环,给姐妹们戴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