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腿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只有蒙古族的人才能吃上烤羊腿的。游牧民族得天独厚的条件，有放养条件，茫茫的野外一望无际。东北羊不那么多见，尤其在东北的大平原乡下，还是养猪养牛的多，一个屯子能有一户人家养羊的，少之又少，而且，也没有吃羊的习惯。逢年过节，杀猪是喜事，有排骨和红烧肉吃，外加大骨汤，羊只是买给注册商标的那些商家的，他们杀了再卖成品。而且，羊膻气太多人受不了，好多人都说那不能吃。

有个堂姐的老朋友在我家附近开了一家蒙古菜馆，夫妇都不是蒙古族人，主要是因为到蒙古玩了一遭，爱上那里的美食，还有好客热情的蒙古族朋友。那位先生实在厌倦了日复一日公文传统工作，整日觉得无聊乏味，实在想突破一下自己多年的心愿，开个饭店，做好多好吃的。蒙古族的朋友正好想到北方来打工，一拍即合，饭店就盖起来了。因为多数都是东北风味的菜肴，比如地三鲜，香辣肉丝，锅包肉，外加羊汤和葱爆羊肉，逐渐让大家感受到基础做法羊肉的美味，逐渐移动到稍微高端一点的食物。进步真是很快，为了照顾这边相对清淡的口味，菜品没有蒙古人那么重盐，口感轻柔一些。小饭店火爆了两年多，老板就改成大馆子了。

大饭馆两层楼，从装修风格到服务人员着装以及菜品种类，都清一色的蒙古味道。熏肉对夹，荞麦饸饹，羊奶奶茶，葱香烤鱼，以及最招牌的烤羊腿。尽管烤全羊和白水羊肉更显得大菜一些，吃来吃去，羊身上最好吃的还莫过于羊腿。

按照十七年前的物价，羊大腿那一要二十八，尽管也没有吃蔬菜那么便宜不需考虑，想想香辣肉丝一盘子十四，倒不如吃羊腿，肉多肉更香。最外面一层焦焦的脆皮，孜然粉和辣椒粉的香气，一丝丝啃肉吃，差不多我和老爹一个月就得吃一次，每到吃烤羊腿的日子，真是可以大快朵颐一番。

家里除了老爹和我爱烤羊腿之外，剩下没有人接受的了羊肉。每次二姐看到我们啃得津津有味，手握着羊腿不肯撒手的样子，她有点想笑。每次我们说给她一口吃，她都眯着眼睛使劲摇头，闻到羊肉的膻气都觉得骚哄哄的她，实在不理解烤羊腿的筋道好吃在哪。我们使劲吃也得分成两顿来吃，吃到最后是有点难以消化，因为最好吃的都在外层，越到里面味道越淡，这壮硕的腿避免不了这样的缺点，烤肉片就不涉及这样的问题，要是把羊腿片下来烤，腿和肉分离，精华也就不存在了，这好吃入味的话还是要个全乎的。

以为烤羊腿只是粗狂的一种民族风味，后来看厨艺特级比赛第一道大菜就是烤羊腿，国宴必备。看来，不只是随意的电烤木烤或是野外的露天烤，用专门的炭火砖石烤炉，每一道工序，如何处理，涂上蜜汁，都相当考究，火候，调料比例，最漂亮的颜色，都条条有道啊。最后要做到入味浓厚，外焦里嫩，色泽馥郁而不深，甜而不腻……想不到当年就是觉着手捧着大腿，啃起来豪放的肉食，竟然这么有学问。要我那些家乡蒙古的同学说，烫一壶酒或是奶茶，在野外的馕坑烤羊腿，吃的油脂淋漓，放声歌唱欢笑，那才是真自在吃羊腿的意义。总之，端庄有端庄法，大众有接地气的味道，飞涨物价的年代，一只一百多的烤羊腿，吃得有味道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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