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河边,会河岸,树荫遮天,却挡不住热浪翻腾,心乱如麻。
“热死了!特妈的,这啤酒也不解暑!”王老大愤怒的说:“还有多少?都打开!”
王老大今天刚好一十六岁,而也是今天生日的其他同学也都来了,正好七兄弟,只不过年龄稍有不同,相差一岁罢了。但有缘人就是有缘,昨天他振臂一呼,接着有六个同学应声答道:“老大,我们都是明天生日,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什么吩咐?你傻呀?老子也是明天生日!在这所学校里,一个有着近万人的中学,能振臂一呼便让人应生而起,的确需要一个有相当魄力的人,才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王老大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就能做老大,包括在女孩子中间,他就是大哥,老大!而老大说话是说一不二的,说今天大家一起过生日,于是大家就都来了,而且还多了六个给他们庆祝生日的同学。虽然老大已经明令禁止不让他们来,但他们毕竟是来了,王老大太高兴了!
“我要宣布一件事,今天,来的人都是,我王老大的生死兄弟,我王老大是说话算数的,绝不食言!”
同学们几欲山呼万岁,能得到王老大的庇护,就象有了不花钱的保安,安全问题解决了。但袅袅和娜娜不高兴了,她们是今天仅有的两位女学妹,对王老大吊着阴阳脸子说:“你的弟兄们能和你生死与共,我们姐妹呢?”
王老大出现了口误,他忽视了要兼顾袅袅娜娜的感受,脑子一转说:“你是我的压寨夫人,娜娜就是我的小姨子,你想我能亏待你们吗?
同生共死的兄弟们齐声叫道:“嫂子!”他们都极力配合,象极了大忽悠的徒弟;袅袅娜娜喝的红扑扑的脸蛋就更红,豪情万丈的说:“老大,从今以后我就叫你老公了!老公,咱们干一个!”
“老婆,干!”王老大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收下了袅袅做他的压寨夫人,兄弟们哪甘寂寞,一人一个啤酒,说声给大哥大嫂恭贺!嘴对嘴的吹了下去。
今天的生日聚会是在学校餐厅举行的,但是没有尽兴,因为学校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卖给同学们的啤酒不能超过两瓶,否则后果自负。承包餐厅的人不想被学校收回去,所以就牢牢掌握量的尺度。
每个人凑了四十元钱,这样当然喝不光,而且也不尽兴,刚刚排了排次的老二老六老九就请示道:“老大,我们是不是再出去喝?”
“当然!我们只喝了开始,怎能过瘾?你带几个弟兄再买四提啤酒,捎上几包火腿肠,咱们去河岸喝个尽兴!”
四提啤酒四十八瓶,每人三瓶多,加上在学校餐厅,一个人五瓶有余六瓶不足,但也差不多够用了!
不到目的地,小兄弟们就在路上解决了一瓶,这个时候很有派,也很爽,小弟兄们就开始路多宽人多宽了,但他们不在乎,天王老子也要退居二线,天下之大舍我其谁?
“老…大…你出来的…时候,家里人是…不是不同…意…你出来过…生日?”十一弟苦恼的很,有一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我…爸妈为什么…不让我出来过…生日?我几乎就…出不来了…”
“哈哈!瞧你这熊样,才三瓶啤酒就把你吹晕了,不是盛酒的家伙,只凭这个就要扣你的分!”老二一眼就看穿十一弟的本事。
十二妹十三妹属于编外,所以王老大也不管她二人青春几何,统统都排到后面,这样也比较好管理嘛!
“屁!来个天津的小笼蒸包~狗不理不就得了?”袅袅大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兄弟姐妹就噼哩啪啦鼓掌敲酒瓶,活脱脱一个临时乐队;只是他们的演出水平差了那么一点点,于是觉得变了腔,又像鬼哭狼嚎。
“老子说话算数,哪能当白饭逮了?”老大轻蔑的说:“老妈得听我的!她能挡住我出来?”
老妈给老大拿钱,但还是不死心,一年就只有一个生日,他在外面怎么过呀?当然,最重要的是,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是父母的一颗心,于是老妈哀求他:孩子,在家里过吧,你要什么我就买什么,好不好?”
今天的老妈真是烦死人,竟然抓住他的变速车,太不给力!王老大不仅在学校是老大,在家里也是老一,王老大面沉似水,冷冷道:“你,松手!这样我还怎么管理我的小兄弟?”
人以诚信为本,王老大也要以诚信为本,老妈这不是在拆我的台吗?老妈只好怯怯的放手,却是不甘心。
到大门口了,老妈再一次哀求道:“你爸爸也是这个意思,在家里过生日,特别告诉我了,给你定做一个最大蛋糕,买你如意的生日礼物,你就不去了吧?”
“是吗?你们真爱我的话,就把蛋糕送学校里,让我的哥们都开开眼!”这小子中了邪,无论如何都要和弟兄们在一起。
老妈继续追,王老大却胜利的一笑,他知道老妈已经黔驴技穷了,中午,还是他的天下。
事不过三,老妈追出门外,凄凉的喊道:“儿啊!妈妈不是在学校里生的你呀!怎么我们就连给你过生日都成了奢望?”
“老妈就是能絮叨,不理她也就这个样子,弟兄老婆使劲喝,把酒都喝光!”王老大已经厌烦了老妈的絮叨,出来过生日是他的明智之举。
酷夏带来了酷热,十三队伍有人倒下,不是酒醉,而是天热。十一弟的酒也喝不下去,第四瓶他只是完成了一半瓶,然后就耍赖,从嘴里哇的一声倒出来,青红皂白全都有。于是又有一个弟兄,在喝完第四瓶哇的一声后发扬风格,也在河边倒了出来。
“不喝了!不喝了!”袅袅娜娜都畏缩了,嗓子门上的闸门几近失灵,王老大哈哈大笑,指着袅袅说:“八仙桌子上搁尿壶,不是盛酒的家伙!”
喝了第五瓶,王老大已经伤兵过半,而没有解决的啤酒也已经所剩无几,王老大对十一弟说:“十一弟,还有八仙,你们,和十二十三一伙,走的远远的!”
醉人不醉心,十一弟清醒着呢,自然要请教:“老大,走的远远的是什么意思啊?”
“笨!这都不懂吗?你们都醉死了,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一河好水,就这样看着,太浪费!”老二轻蔑地说:“你嫂子只能看老大洗澡,这么多人她们能在这里?”
老大欣赏的点点头,老二总是能猜透老大的心思。看样子这里是个洗澡的好地方,数年前河水只漫过大腿的时候,一到夏天这里就是天然澡堂,流水走过人们的身体,就像有人在抚摸,温柔极了。
“要在这里洗澡吗?”老四说:“不太好吧?听说这里的水很深,你不见河里早就没有人在这里洗澡了吗?还是花上几块钱去澡堂里洗吧,再说这里也不保险。”
“嗤......”有人从牙缝里笑出声来,见过有胆小的,但没见过比这样胆小的!
是老六,这小子老是阴阳怪气:“四哥,听说没有,这里正在招替死鬼呢,替死鬼会抓住你的腿,死命的往水里拽你 ,直到你喝饱。”
十一弟走了,还有应该走的,也就在河岸找一块静地,各自去安歇。老大说了话不能不听?他也是为了兄弟姐妹好呀!突然老六指着水面说:“老大,红鱼,红鱼!发财了!”
从来没有人在这里见过红鱼在河里游荡,而且他们都知道红鱼是在家里鱼缸里养起来的,这够上新闻了,老四说:“老六,净在这里造谣惑众,哪里来的红鱼?”
但是其他人都说看见了,是一条红鱼,千真万确!这里有八个人,只有他自己一直没看见。
“老大,你看这红鱼游得多欢?简直就是迷惑我们去逮住它,而且这么大的个头,我还是头一次见呢!”老三也说;于是大家就都嗨吆起来,把一个要在太阳底下晒睡神的人也喊醒来。
“什么事?好不容易梦周公一回,都让你们把周公吓跑了,真不给力!”他是老五,远远的看见老四在那里,就喊:“四哥,什么事呀?”
“见鬼了,真是操蛋,人人都说河里有红鱼,我却连根毛也没见!”老四特懊丧,为什么我就没看见?
老五揉揉眼睛,阴阴阳阳的走两步退一步,似乎站不稳,但眼睛却是在到处乱看:“哪里有红鱼?哪里有红鱼?”已经有人开始脱衣服,当然是老大带头。
红鱼还是在不停地跳跃翻滚,没有一点怕人的迹象,它应该是这条河里的老大吧?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鱼有鱼音;可这条鱼儿在河里却是孤孤单单,非人所能见,也没有人见过它。
红鱼是在数年前才出现的,代价是一具人的尸体。在它入住这条乌烟瘴气的河里时,曾有一个老者见过它,也是唯一见到它的人,因为其他的人都钻进河里了,再也没上来。河里已经有了无数死灵魂。
红鱼常在哀叹会有那么多人会前赴后继,但这是它的任务,它要教训那些不怕死的主,和那些制造沙场人的后代,让他痛哭流涕的永世不得翻身。它见到那个老者时,就还有一个小青年,在钓鱼,只是红鱼他也看见了,昏昏沉沉老者看到红鱼带领小青年赴死,他就知道那红鱼不是凡物,但没有人相信他的话:看到红鱼的人就必须死,那老者作为红鱼的人间使者是唯一例外。
红鱼很悲哀,它看到那个人很面熟,于是就仔细想他是何方人士。后来它终于想起来,他原来是红鱼的表弟!
再有七个人它的孽帐也就完成,它就可以成神了,而这七个人就应在这伙学生身上,它已经看出那七个人已经灵魂出窍,活着的只是一些过程,早晚而已。
他们都会成为替死鬼的,红鱼知道,在他们的一步之遥,会有一个沙窝,这个沙窝里的沙都是悬浮着的,进去的人无一生还。
王老大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后面紧跟小弟兄们。刚下岸时觉的河水只是发浑,但不黄,所以就看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看不清,且混沌。
但这也不影响弟兄们的热情奔放,抽沙船抽走了细沙,留下了沙石,所以他们的脚步不平静。
水平面纹丝不动,如今天的天气,也是纹丝不动。
但脚下却是暗流涌动,冲动了不由自主的身体。远远望去,几个人似乎在表演水上芭蕾,有起有落。
红鱼的使命就要完成,它又一次跃起,然后落下,也许它发出最后一声招唤?红鱼的身体金光闪闪,它有一个别名:金鱼!
金鱼光彩无限,但还是只有他们能见。
不知道这条红鱼是不是应该算神鱼,但它第一个在这里落水,而且那时候他也是人,那时候的水似乎没有这么深,但他还是掉进一个少有的深坑,于是看见自己变成了红鱼,而那个肉体被打捞起来已是面目全非。
以后的日子里就时常有人落水,但不能说他们都是来当替死鬼,只是他们看到了一条红鱼,而所有见到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只有鱼儿才能遨游河水。
红鱼儿和水中所有人打了个照面,钻进了水底,小弟们对王老大乱嚷:“老大,快,金鱼在你前面!”
王老大也看见了,不是金光,应该是神光,王老大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冲过了一步之遥!
跨越一步之遥,就成了零距离,王老大像被一个巨力打翻,在水中打了一个漩涡,跟着就看见水中最后露面的一束头发,极其灿烂辉煌了一下,然后慢慢消失。
“老大?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看到老大慢慢消失,大家并不着急,老大总是干一些与众不同的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也许,老大和红鱼谈恋爱去了吧?”老十很少说话,说出话来却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他也看见金鱼在老大面前潜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想起谈恋爱这个很泛滥的词语。
“哈哈哈哈…”大家都肆无忌惮的狂笑,酒气直冲天外。
“可是,老大为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呢?”老三等大家都笑的没了声息,皱起眉头说。他和王老大是一个村,从小到大的同学发小兼哥们,他的心里惴惴不安:“不行,我也过去看看…”
当然是老大去的那个方向,老六轻蔑的说道:“你们有谁比我游的好?老三就不要在这里逞英雄吧?”这些人里只有王老大的水性和他不相上下,所以他就能吹住大家。
“好吧,你就去吧…”老三迟疑了一会,对老六这么说。但事实上,老六已步王老大的后尘,就听老六狂叫:“妈的,谁拽我?”
老六的脸色突变,怒发冲冠;他的冠就是他一头骄傲的长发,无人能及。不过老六也是慢慢沉下身子,头发梢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然后慢慢失落,似乎是谁真的在抓紧了他。
但是老六的两根胳膊却顽强的露出水面,似乎在旋转;虽然也在下沉,毕竟还有二三十公分的胳膊在阳光下。老三震惊了,对二哥说:“快点老二,来拽住我,我去抓住老六!”
“过来,都手拉住手,死也不要松手!”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老二顶了王老大的班,大吼一声,大家也都听令。
“也好,这样一锅烩了,省得麻烦!”红鱼说着鱼的鱼言,于是他们脚下的漩涡搅动的更加欢实,老三冲了进去,也喊:“老六,不要拽我的腿呀?!”
五个人连接在一起,使红鱼想起猴子捞月亮的故事;串起来用尽力气往外拽,他们虽然不知道老大的情况,但老六刚才还露出了手指,刚刚才看不见。
老三的身子在迅速往下沉,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被老六拽住,便更加用力,红鱼游到浅处,看他们挣扎。
“没用的,你们真傻,这样没用,不知道一旦陷进死活之窟后的后果吗?”红鱼知道它又在制造骇人听闻的大新闻,只是叹息。
他们的脚下本来能够勉强站住人,但就是他们的挣扎,把脚底下的河卵石冲垮了,也许这就是人类给自己挖好的天葬坑。
本来,这里是一条宁静的小河,当人类知道这小河里的沙也是一种矿藏,于是生活在这里的鱼鳖虾蟹再无宁静之日。
又是在某一天,河水里流下点点污物,据说是造钱的附属物,于是这个小河里的生物就接连减少,几乎看不到它们的身影,而这里是它们的家呀!
于是它就被安排在这里,安排在这里看一出出悲剧。它终于知道,那个被称做爸爸的人,是它葬身于此处的罪魁祸首,他喝的酒里面都是血腥味,可他却喝的津津有味。
他就是这里的沙船老板,它在成鱼之前,他们还刚刚发家;那条小河也曾给他带来欢乐,但曾经是它爸爸的人,不只是夺去了它生的权力,还有更多的人,于是小河里就再也长不出欢乐,它只好受命为爸爸赎罪。
它罕见有一个人类在这里逃生,这里有潜在的危险,人类是逃不掉的,它恨死了自己过去的同类。
它已经有些麻木,它忘了它曾经也是一个人,它只是在点数着陷进去的人,这是它的任务。
它看的非常清楚,这些十几岁的小孩子已经灵魂出窍,只是附在肉体恋恋不舍,但肉体已经却在拥抱死亡;其实他们可以不到水里来的,只要不下水,它红鱼就是真变成了金鱼,又能奈他何?它只能另找替死鬼。
恶毒的奇迹出现了,包括所有人,脚下的河卵石突然象流水,忽拉拉的下落,于是所有的人也都如水上舞蹈的最后一个闪光点。
“啊呀!怎么能?难道他们真是落水了,怎么办?!”老四惊呼一声。只是很短时间,七个人就完成了华丽蜕变,似乎在搞穿越成功。
水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踪迹,就像对这小河扔一块石子,小河只是泛起一阵涟漪,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天也依然是那么的酷热,烧的两个人的心灼热的疼。
“救命啊!快来救命呀! ”老五像丢了魂似的,没人声的大喊大叫,声音凄厉悠长。
“救命,淹死人了,快救命呀!”老四也随着喊起来,几乎一样的惨叫声。
那些去梦周公的同学们还没有梦到周公,却被老四老五的尖叫声吓跑,都爬起来呆呆的听着,他们不能相信是老大等人会落水,他们是一群人呀,不是一个人!
但梦早晚会醒,袅袅娜娜最先站起来跑到老四老五身边,心惊胆战的问:“老大呢?他那里去了?”
“老大是、是第一个、下去的......但是,他,再也没上来......”老四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哆哆嗦嗦的指着老大消失的地方:“完了,五个人都没有拉住一个人,所有的人都进去了......”
这是一个恐怖事件,万分恐惧,人在水里就像一个树叶一根草,身不由己的葬送水底!
袅袅大惊失色,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于是用颤抖的手掏出一样东西:是手机!
现代科技带给了许多便捷,但再便捷能让人从水里钻出来?他们拨打110,拨打119,拨打120,能拨打的都大了,然后就是煎熬这在等待。
但是,七个死魂灵已和肉体分离,七个死魂灵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表演,红鱼看了最后一眼,其实无目的,它或者是麻木了。
七个死魂灵都是带着满腹的冤屈来见河神,河神主宰了他们的生死。
“河神,我们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老大永远是老大,就像五百年前的孙悟空,神挡杀神,鬼挡杀鬼,气势凌神!
可惜他不是孙悟空的弟子,河神便也不怕他,面如冰铁地说:“你们是来给你们的父辈来赎罪的,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王老大的爸爸是个挖沙船工人,这活相对来说累些,挣钱也就多些,王老大不禁为自己叫屈:“难道我爸也有错吗?他只是个苦力呀!”
“苦力?我这里记得明明白白,某年某月某某人,沙船凿一深洞,需死灵魂一个把守…”河神说道:“领你来的红鱼便是了,你爸不凿坑,它能成冤魂?”
王老大闭嘴,河神看事情当然是明明白白。
老二眼睛一转,对河神说:“万能的河神,我的爸爸是个司机,应该和这里没关系,是不是捉错了魂?若然,求你快快放我回去,救护车已经来了啊!”
河神还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某年某月某时,某人开一辆拉沙车夜间送沙,严重超载,至某某路口拐弯处侧翻,伤一死一,所拉沙出产地:会河。”
“可是…”老二喊起来:“爸爸只是给大老板开车,逼我爸疲劳驾驶,到现在不也还在牢里呀?!你们应该抓起大老板来呀?!”
“抓大老板?那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下去吧!”河神觉得好笑,这能是你说了算吗?
老三的爸爸是一个小小业务员,兼做中间商,商界政界略有人脉,但好象和河神扯不上关系,于是大胆往前:“河神明鉴,我爸该没犯您的禁忌吧?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把我抓来的理由。”
“嗯?这小鬼怎么抓的是你?”河神皱着眉头翻开他的记录,仔细审视一番:“哦,是了,你的爸爸是承包这条河的中间人,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的,下一个!”
依次听审,老六干脆不辩解,因为他知道了,说也没用,河神只是来走过场。他的爸爸是村主任,就是不说也能猜到,属于他们村的那一段河就是他签名盖章包给村里的老黑,主任惹不起老黑,更何况老黑头上还挂着无数光环:某人大代表!
“其实你们和我爸一样,软的欺,硬的怕,官场里的事我岂不明白?罢了,不用说,我过去就是!”老六大概看透了场面上的事,也不用问,自己走过去:“都说恶有恶报,我才不信呢,现在是杀人放火积阴功!”
再就是七九十三位要挨着问讯,老六说:“弟兄们,别傻了,河神的眼睛是亮的,在这里都要听他的,你们不知道吗?说你死,你就死,不死不行!”
河神对老六的态度极为不满,对老六说:“你不要充愣装种,你们不到河里来送死,我们也一样能抓住替死鬼,怪就怪没有人管好你们!”
现在的河神也讲民主,因为上级也抓紧了这一项,大抓而特抓,为此河神感到权力渐渐缩水,太不给力!
河神现在老是觉得奄奄欲睡,对指行员红鱼儿说:“按程序走吧,对他们诸一宣读,神规就是神规,不可抗命呀!”
河神的精神大不如从前,以至于坚持不下来,而且现在鬼们也太难整,河神只是想早日安全退休。
其实,七九十三位的爸爸们也都是普通农民,父债子还全是荒诞不经的债务,比如老十的爸爸在城里打工,甚至牵扯到某土地开发商,这父债子还实在牵强的很,红鱼儿最最清楚不过。
红鱼儿送走河神,它就成了最高指行官,红鱼儿说:“走吧!跟我看看过去你们吧,这样最实用!”红鱼儿阳奉阴违,七个出窍灵魂却是高呼万岁。
“去吧!把你们的肉体送还你的家人吧,他们找不到你们的肉体在哪里,只是…可怜的人呀!”小红鱼本是见怪不怪,但还是意味深长的说一句。
太阳落山了,月亮爬上来,最后一具肉体浮出水面,是王老大!妈妈已经哭得天昏地暗,带领七个家庭几百号人呜咽,声动天庭:儿孙呀!河神呀!
灵魂们也是忍不住和声:人神二界,到底应该是谁取走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