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是我的温柔

不要脸是我的温柔_第1张图片
我不要做王子,我就要当你的癞蛤蟆,公主大人。

郑川野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我就看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来回来去轮流转,同时交好几个女朋友,神奇的是,就算他浪名远扬,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姑娘前仆后继,好像没跟郑川野谈过恋爱,就没脸毕业似的。

“哥,你丫短信不会发串么。”

“这你就不懂了,所有姑娘一律叫老婆,根本不会串。”

我抬起脚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妈!我哥他耍流氓!”

郑川野斜眼瞥我一眼不以为意,拿起电话 “喂?老婆啊,你在干嘛哪……我?我当然在想你啊傻瓜~”

“……#”

郑川野比我大一岁,从小就长得很好看,不知道是因为长得好看的小孩在学校很招女老师喜欢,还是郑川野有一种秒杀全人类女性的特殊技能,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可爱的女孩子偷偷塞糖给他吃,年轻的女老师也喜欢捏他的脸蛋表扬他聪明。长得好看、招人喜欢,成绩还很好,以至于他这种丧尽天良的生活作风,我妈都只是告诉他不要搞大哪个姑娘的肚子就行,其他的从来也不多啰嗦一句。才让他越发的肆无忌惮。今天陪长头发的萌妹子看电影,明天带长腿的大蜜听演唱会,甚至他在校文艺晚会上唱完一首歌对台下的人群问“宝贝你在听么?”的时候,台下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在!!!”那场面也是蛮壮观的。

就在我一直鄙视并期盼着他某一天艾滋病爆发猝死街头的时候,郑川野遇到了他恋爱史上唯一一个bug。

那天我正和梅子在咖啡厅写期末论文,郑川野发来一条微信语音,我随手点开,安静的咖啡厅里回荡着郑川野骚浪贱的声音:“大喵,我打球忘了带衣服,你帮我送过来吧,别忘了我的超人内裤!”偌大个文艺的咖啡厅,回荡着郑川野的内裤……我黑着脸把头埋进书里,天地良心,老娘一世良民,恋爱还没谈过,还要在这个美好的下午给郑川野送内裤,真是生不逢时时乖命蹇。梅子捂着嘴看着我笑,“内裤妹别生气了,学了一天了,走吧我陪你去。”

梅子是我大学的闺蜜,大一一年因为她太好看我一度认为她绝对不是好相处的主,清秀的脸蛋总是没什么表情,一定浑身是刺。后来有一次我去澡堂洗澡,洗完出来下雨了我没带伞,可怜巴巴地发了条朋友圈“刚洗完澡就下雨,万能的票圈,你们有谁在澡堂附近的自习室么?”等了半个小时,只有郑川野回了一个“万能的票圈告诉你:哈哈哈你个傻逼。”我气得差点把肥皂给吃了,正准备冲进雨里奔回宿舍,就看见梅子撑着把小花伞向我走过来,那画面啧啧啧,后来跟梅子熟悉了我跟她说:“当时我就想,你要是个男的我立马跟你睡。”梅子爽朗的笑了,“那天我刚走出来就看见你的朋友圈,就接你这个迷途的小猫回家咯。”梅子真的很好看,皮肤白白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个漂亮的俄罗斯混血,可她是个纯种的东北大妞,画面和音轨永远不在一个频道,看着是江南水镇梅子黄时雨,一张嘴却是东北黑土地刮来的满脸大碴子味儿。除了强烈的声画违和感,她乍一看冷艳傲慢,内心却温柔如水,并且有着和我一样的伪文艺二逼青年属性。

也许梅子身上这种冷艳温柔的奇特气息是郑川野浪荡史上从未有过的一缕清风,以至于他看到梅子的那一刻,像是去了趟太虚幻境又回来,整个人都涅槃了。

我为了报咖啡厅把脸丢尽的仇,故意在场边甩着郑川野的超人内裤向球场上喊:“郑川野快来拿你的小内内!!!”郑川野远远向我跑过来,刚想用脏兮兮的手抹了汗蹭在我脸上,转头看见梅子,突然僵了一下,慌乱地从我手中抢走他的内裤藏在身后,抓抓后脑勺冲着梅子傻笑,“呃,嗨,我是大喵的哥哥郑川野,呃…你是……?”“我是大喵的好朋友梅子,你好。”“啊,你好你好你好…”郑川野说着伸出手跟梅子握手,才发现自己手脏得发黑,又慌忙收起来。“那个,大喵,我先去打球了,你们玩你们玩……”然后转身就跑了。“这个郑川野,搞什么,神经病啊。”我从来没见过郑川野脸红,想到他刚才涨红得在大冷天里冒热气的脸,我就想着搜肠刮肚怎么回去寒碜他。

晚上的时候郑川野悄悄问我,“诶大喵,梅子手机号多少?”我猛地转头看他,“你干嘛,哥,我朋友本来就不多你别祸祸梅子行不行我求你了我有你这么个老哥我已经很可怜了我这么大小都没谈过恋爱你能不能放过我……”我话还没说完,郑川野就抓着我的肩膀认真地说,“大喵,我恋爱了。”我掰开他的手,“哼你是恋爱了,你他妈空窗期比我生理期都短你还好意思说你恋爱了。”郑川野死岂白咧地往地上一坐“我不管我不要别人了我就要梅子,我现在就跟我那几个女朋友分手我说真的!”我冷笑一下,“哼你分啊你,你分了你也别想吃天鹅肉。”没想到他还真的一通电话一通电话打过去,“我觉得咱俩不合适,分手吧乖啊。”过了几分钟郑川野跑过来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老妹儿啊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你可怜可怜我吧你不给我梅子电话我就是不走。”我真的是被他二尺厚的脸皮打败了,拿过他手机输入了梅子的手机号,我心想反正梅子是不会看上你的,你个穿超人内裤的傻逼。

梅子第二天见到我的时候黑着脸跟我说,“我才见你哥一面,他昨天就跟说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家的家风真的这么豪放么。”我抱歉的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我顶不住了反正是,郑川野的不要脸天下无敌,交给你了。”梅子跟我说过她理想的男神是安静温柔暖男型的男生,这回被一个完全相反的聒噪无耻的浪子缠上,也算是造化弄人。

梅子其实是个挺开朗可爱的女生,遇上郑川野,反倒激发出梅子身上所有的寒气。梅子崩溃地跟我说,“你以前问我追不到喜欢的人和被讨厌的人喜欢哪个比较可怕,我现在知道了,追不到喜欢的人顶多是吃不到好吃的蛋糕,被讨厌的人追真的是像天天被好几坨屎围着,你说哪个比较可怕。”

然而郑川野当屎当得乐此不疲。

郑川野约梅子看电影:“梅宝宝,我带你去看电影啊好不好~”梅子回了两个字:“不去。”郑川野不死心:“那我们去吃好吃的!”梅子依然两个字:“不吃。”郑川野就不信邪了:“你这么美,能不能不要总发两个字呀?”梅子回:“不能。”

梅子拿着手机苦着脸给我看的时候,我真的吃惊到下巴都脱臼了,当年万花丛中过,不带一丝愁的郑川野也有今天这样种下石头苦等花开的一天。大自然母亲实在伟大,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如果说郑川野有那么一个优点的话,那应该就是坚持不懈,再加一个的话,就是不要脸,并且坚持不懈地不要脸。

郑川野和我一起去给梅子的乐队演出捧场,梅子是乐队的鼓手,郑川野在一首歌结束后人们欢呼声渐弱的时候,远远冲着舞台大喊:“那个鼓手是我女朋友!!!大家掌声鼓励啊!!high起来啊!!!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刚刚减弱的欢呼声又此起彼伏地热闹起来。梅子皱着眉头躲在架子鼓后面骂郑川野是个智障。

我和梅子游泳课出来,郑川野站在游泳馆门口,从怀里掏出还热乎的奶茶塞到梅子手里,也顺手甩给我一个,接着不顾梅子的挣扎硬把自己的围巾缠在梅子的脖子上,再用羽绒服把梅子裹成一个球,留我在凄冷的寒风中萧瑟。梅子叹了口气没有拒绝,然后郑川野乐呵地缩手冻得得像个白痴。

梅子生理痛我陪她在宿舍休息,梅子手机响了,她拽过来一看是郑川野,直接按住关机。过了一会儿郑川野打电话给我,我看是他也直接挂断了,安静没过五秒,就听见郑川野底气十足的声音在楼下喊:“梅子!我给你买了红糖!你要是还难受,你就下来踹我蛋,我陪你一起疼!”梅子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后来有一次梅子和我一起去看郑川野的篮球赛,全场的姑娘和啦啦队都在场下高喊着郑川野的名字,郑川野拿到球,站在三分线上,转头冲着梅子大声喊:“梅子,这个球进了,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说完不顾场边一片哗然,转身曲腿、伸臂,动作行云流水,篮球刷的一声进网,用一个完美的三分结束了比赛,队友们扑上来拥抱郑川野,郑川野就那样笔直地站在场中央,远远地看着梅子,呼吸沉稳,眼神明亮。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认识郑川野了,他曾经是一个自恃颇高,万人追捧的王子,从遇见梅子开始,甘愿做个丑陋而幸福的癞蛤蟆,成天被骂傻逼和智障也要缠着梅子,并且乐此不疲,甘之如饴。他的手机再也不会在晚上叮叮当当地响起各种女生的短信声,也再也没有冲着别的女生笑的灿烂,仿佛周围的所有雌性动物,一夜之间变成了行走的雄狒狒一样不入他眼。

梅子在看台回望着郑川野,眼底荡漾起温柔的湖水,是她心里的冰墙在郑川野炙热的火焰中融化成的溪流汇成的湖水。涓涓细流,粼粼湖光,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遥远的回音。

梅子终于缴械投降的那天,郑川野像个初恋的小女孩,吃着饭都能傻呵呵笑出来,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呛到不能自已。我和郑川野站在浴室并排刷牙,郑川野刷着刷着,满嘴泡沫地感慨,“哎呀,这恋爱的牙膏都是甜的,齁,忒齁。”说完缩着肩膀在一边扭来扭去。我抬起脚踹他:“妈!你生你儿子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哥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我转过头叹了口气说,“哥,梅子真的是个特别善良特别美好的姑娘,我求你不要伤害她。”

郑川野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大喵,我脸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没有梅子。”

从那时起,郑川野虽然依然很贱,很喜欢在大庭广众大声表白让梅子难堪,但是再也没有招惹过任何姑娘,仿佛在梅子之前已经把全部桃花用尽,此生就只剩梅子一人。

郑川野和梅子的婚礼上,他拥着美丽的梅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美得像一幅雷诺阿笔下满溢幸福的画。

“我虽是匹野马,但我愿独为你这只带刺的野花,放弃整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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