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苦乐记

因为读书吃过苦头。

上小学三年级 ，我借邻居的《海岛女民 兵》，小弟弟把它撕着玩了，没法还人家，母亲怨我没把书放好，拿棍子把我臭揍一顿。还有一次我因借书和同学缠了半天，她才答应让我看半天加一个夜晚。为了尽快看完，放学路上我也边走边看，竟唬通掉入有积水的排水管道的基坑里，好在还年小身体皮实，放现在可能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了吧？。放学路上看书，一路都没事，谁知走到家门口，让马蜂蛰了一大口。天黑了，家里人都睡下关了灯，我去坐厨房八瓦下的灯下，顾不上天热，眼发酸发困，匆匆忙忙的一页一页向后翻，囫囵吞枣看完，窗外已经响起了大公鸡喔喔喔的叫喊声。父亲为了省电，就把厨房门锁了，我没地方去，就偷偷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这么不管不顾的看，老天恭喜说你终于戴眼镜了。貌似文气，然终不如鼻梁上空空无物那么轻松豁亮。

成人后的读书，我最喜欢边喝酒边看书，尤其看到书中吃饭喝酒场面，更觉其乐融融。 如读《紅旗谱》朱老忠一家回到故里和好友严志和一家团聚，看他们吃着棒子面窝窝，喝着杂面汤，一股香气立刻冲入我的鼻孔，顿时想起早年间我们城里的人家因不宽裕，父母给农村老家寄了钱就没钱买很多月饼，我们一人分一小块月饼团坐那油腻的小方红桌旁望着窗外的月儿，默不做声的欢度中秋佳节的情景……眼一湿，不觉酒兴大增，忍不住喝一大口酒，对自己说：干！然而经得住边喝酒边看的书，一定得是好书，好书才经得起慢饮细品，从中咀嚼出平时嚼不出的那个味儿。

这样的翻摸书本的咀嚼，每本书上那油腻的手印我都感觉出它的味道，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气味，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有腌萝卜那咸咸的味儿，赵书理的小说打开，会嗅出红薯面窝头的味儿，红旗谱有猪头肉和老白干的气息。“我只要把鼻子凑近这些书，它们那散发出来的气味就立刻勾起我对往事的种种回忆。”对往事的记忆沉淀了未来的人生走向。

我们穷哥儿们，最刺激的是蹭书读。抱着书在书柜旁看，时时担心书店老板嫌咱不买给咱白眼。再不喜欢也得听他来几声吆喝：别长时间看。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谁让你没钱？为了不引起卖书人的注意，我来回交叉或东或西的去几家书店串着看，好像做地下工作者，慌恐不安中另有一种甜蜜的享受。

在读书中更喜欢和“老朋友”重逢。那些过去读的没头没尾缺页少页的 书，在若干年后重新读到新版本时，我非常惊喜。好像在一条悠长的小巷里，一 个身姿美妙的女郎一直背对我朝 前走，猛一回头：原来这样子啊！尤其是读那些写作知识、文学理论书中常引用出现的名著中的片言只语，在 后来见到它的整部书，不禁有恍若隔世，梦里寻她千百度之感。然而再次相见，它早已提高了"身价"，令我摸 着口袋里的钱不敢相认，默 默地再看几眼说一句珍重，怅惘的离开。 至于早年间我谈对象，准岳母派我去她好友家送东西，其实是让那家人家观察我吧？那家的男人看我带着眼镜，头一次去他家我买了两个大西瓜奉上，笑了。事后对我岳母说，是文人，也很懂礼，好，好！闺女对象不错。这个算是我读书生活的一个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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