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斜阳》——浅谈颓废中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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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接触太宰治,是在初三时读他的《人间失格》和《斜阳》。当时只觉得他的文字之中蕴含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时而平静如涓涓细流,时而激越如浊浪排空。那时我性格极其内向,他充满自卑、内疚和负罪感的文字总能引起我内心深处的共鸣,觉得这才是有如小田切秀雄所言——真正的青春文学。

 最近再读《斜阳》,对此书又有了些新的感受。《斜阳》写于作者离世前一年的一九四七年上半年,那时他的人生已充满绝望,整本书的忧愁之中又饱含对战后日本人民自私自利、蝇营狗苟生活态度的悲戚。全书作者将自我人格拆分开来,然后安放在书中的不同角色之中,书中人物的命运,实则暗示了作者自己的心路历程,向世人赤裸裸地展示着作者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优雅和粗鄙交织着的复杂情感。日本著名文艺评论家奥野健男曾说:“这部作品是天生有某种性格之人、具有懦弱、美好、悲哀和纯粹的灵魂之人的代言人,是他们的救赎。”

“ 我一做出早熟的样子,人们就说我早熟;我做出懒汉的样子,人们就说我懒汉;我做出写不出小说的样子,人们就说我写不出;我做出说谎的样子,人们就说我说谎;我做出有钱的样子,人们就说我有钱;我做出冷淡的样子,人们就说我冷淡。然而,当我真的痛苦得禁不住呻吟时,人们却说我伪装痛苦。”

这是书中弟弟直治日志中痛苦的自白,也是作者早年“丑角”意识的体现——"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是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并且,我依靠搞笑这一根细线,保持住了与人类的一丝联系。表面上我不断地强装出笑脸,可在内心却是对人类拼死拼活地服务,命悬一线地服务,汗流浃背地服务。"

作者出生在一个大地主家庭,是家里的第六个儿子。为了受到关注和呵护,他尽力取悦别人,拼命融入周遭环境。但他厌恶父亲“俗气的、普通的乡巴佬大地主”的身份,又却因为自己受到的优厚待遇而形成了骄矜的个性。他为自己的出身感到高于常人的骄傲,又为家中人的庸俗伪善感到厌恶,这样矛盾的心理一直纠缠着太宰治,使他一直向往着真正优雅的贵族。

 所以太宰治在书中塑造了“母亲”这一形象,象征着真正的贵族。母亲是一个读雨果、大仲马小仲马、缪塞、都德,喜欢合欢树的花,拥有高贵气质的没落贵族。在战后破落惨淡的生活中,她一直活得高贵,有着看淡一切的慈爱之心。作者除了花费大量笔墨描绘自己的贵族情怀,还毫不避讳地抒发自己对那些缺乏教养、胡作非为、污秽不堪的所谓名门世家的厌恶和摒弃。他一生渴望成为真正的贵族,母亲的形象,也成为穿透幽暗回廊的一缕斜阳,成了人们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时唯一一抹求生的渴望、颓废里的真诚,穿过历史的雾霭,直达我们的心底。

 而为了恋情孤注一掷的和子和被贴上不良标签的上原二郎,则代表作者战争期间苦闷的心境。他早知道这是一场必将败北的战争,可是人的生活却要一天天地过下去。他看不见未来,却不得不和现实抗争,于是越发自闭,想方设法地逃离。他有着分裂的自我,一面渴望优雅和美好,一面亲手将这美好毁灭;他一面追逐着穿透黑暗的斜阳,一面收集黑暗和邪恶,“把负的收齐就变成正的”。总而言之,时代造就了太宰治,时代也毁灭了太宰治。我不知道如果没有生活在这样一段特殊的时期,太宰治是否能创作出这样优秀的作品。无论在哪个时期,人们都无上渴望美好和优雅,却在黑暗和泥泞中分身乏术。

 而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其实太宰治早就交代了答案——蛇一般聪慧,鸽子一般率性。

“旁边的桂花树、小枫树、金雀花树、紫藤萝树、樱花树 ,不管哪里的树上、每一棵树上都有蛇缠着。可我没感到多么害怕。”我们能做的,只是敬畏、畏惧、尊崇那只盘踞在我们胸口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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