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一个情感的金矿。
孤独是一件好事。
她嘴上说着喜欢孤独,因孤独能带给她灵感和自由,可她心灵深处竟也害怕孤独。
1.
梦里的她依然孤独一人,她一个人回到了曾万般怀念的在现实中早已坍塌的老房子里。想要在那汲取一丝童年记忆里的温暖。
老房子还是儿时模样,只是梦里没有阳光明媚,是个潮湿的阴天,墙上留有白灰斑驳的印记,堂屋一角还像小时候一样布满些青苔,厨房晦暗,一丝亮光从天窗打下,空气中荡着灰尘,依稀闻到记忆深处飘乎在每一寸空气中烟尘气息,好似妈妈用柴火烧饭的味道。
她一个人在老房子里捣鼓着整理卫生,想要一个干净整洁的家。一转眼天快黑了,宝宝要吃饭,可自己太累了不想做饭,然后去找了妈妈,妈妈在不远的邻居家里,也忘了因什么原因妈妈被迫改嫁邻居那一家,她略带忧伤的看见妈妈一个人在邻居的厨房忙东忙西,在做好多好多菜,起码有十盘。
妈妈对她说,今天有客人来,你要饿了,就先拿个盘子带点菜回去吃,我有饭吃了便开心的说好,可装菜时发现十盘菜不知怎的全部变成一个盘子里的大杂烩了,她一看这么少菜 了,怕他们菜不够要怪妈妈,所以她只能可怜的每个菜夹一点,想着回去老房子里找点剩饭炒一炒来吃便也很满足了。
一会,妈妈转身去骑单车,说是去叫他们,还有客人回来吃饭。
于是,她也回家了,在漆黑的夜里形单影只的回到了老房子,老房子一片漆黑。
她醒来,突然好难过,妈妈不属于她了,妈妈早已成了别家的人,亦或者原本是她成为了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想起她哥和那个婆娘,她满怀悲伤和愤怒,因他们,那一颗充满了思家情怀的滚烫的心竟被分离了出去,她被分离了自己多年的家。她歇斯底里哭过,恨过,却最终妥协了,她只怪她哥的无能另自己陷入孤独的境地,或者怪自己不够努力,没有能力扭转局面。她担心的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会为他们一辈子操劳。
旁人说,你好好担心你自己吧,她无言相对。
她那现实中坍塌掉的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老房子,那是她唯一觉得温暖的地方,梦回故里,依稀昨日。
她的眼睛湿润,她感叹着时光流逝和世事无常顿感无限悲凉……
2.
那刻,宝宝依然默默无声的陪伴她,偶尔踢踢腿提醒她,不要忘了还有一个小小的他可以温暖妈妈的心,他好似说着,妈妈不要再悲伤,可她无法抑制自己的伤感,她眼角蓄满着泪水。
她躺着,想着这小小的宝贝,无限心疼起来,她责怪自己没有好好陪他讲故事,没有好好带他出去玩,没有多跟他说说话唱唱歌,对于他的到来,她自己却实在没有做好太多准备,她多次让自己陷入悲伤和烦恼里,让那么小小的他就感受着来自妈妈的孤独和悲伤。
她害怕他的毫无征兆,她怕一切未知的东西,她不敢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她神经紧张,时常感到缺氧般的窒息。
可昨晚的梦那么鲜亮,叫她不敢忘。
她一直梦寐以求想去看荷花,可都没有去,昨晚的梦里爱人终于实现诺言说有空带她去看荷花,她开心极了。
不料在路上,她感受宝宝要出来,脐带已从肚里出来,那股力量让她害怕担忧,她拿着有力暖和的脐带不停安抚着,让小宝贝不要着急。她们在路上便打了车,车上还有一个恶作剧的小孩,着实又吓了她一跳,司机说,那是他的弟弟,随后的细节她忘却了......
她不止一次梦到宝宝要出来了,每晚不停的做着梦,赶着趟似的,她的梦太光怪路离,连她自己都弄不懂为何有这样的梦,也许她的神经处于极度压抑中,也许她承受太多的心理压力。
总之她不想有人打扰,她想发火,想把自己包裹起来,她厌恶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的房间还飘荡着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另她窒息难耐,她要给她和宝宝独处的空间和时间。
她又怕伤了爱人的心,可她就是不能接受,她不想在ta们面前表露自己,宁愿当个哑巴,不苟言笑,她把自己隐藏起来,却对其他人开怀大笑。
她越在乎他,便越痛苦,这是双倍的报复。她越在乎他,她便越不喜欢他/她们,因他/她们让自己陷入了这无止无尽的煎熬中。她甚至有过一丝念头,当初自己离开了他,便不再承受这双倍的惩罚,可她知道这一切于冥冥之中注定,她逃不掉的,她的痛苦会将伴随她一辈子。
她天天心绪不宁,坐立不安,无所适从,她真的病得不轻,这双重的煎熬快将她熬枯,她宁可孤独,也不要这般煎熬,她真的不够强大,不然早就放下,难于表露隐藏多年的心事让她彻底变成了哑巴,她说要做内心拥有一片海的人,可此刻,她又宁愿自己变成一口枯井,她担心那片海会淹没了她。没错,所有过往她一刻不忘。
她害怕自己影响了小宝贝,她时刻感受宝宝要出来的急迫感,她快要疯掉。她偶尔会情绪失控,任自己疯掉。
3.
他躺在身边,突然说他的腿很痛很痛,她心疼他,眼泪流了出来,说擦点药吧,他说不用,太晚了,睡觉吧。她用手拍着他的肩,说,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他轻声说再看吧,就转过去睡了,她哽咽着说怎么会痛呢,还痛这么厉害,明天要拍片子看看啊.....
接着他感到了自己的肩膀一片冰凉,立刻察觉到她哭了,他转过头心疼地说你怎么又哭啦,那么爱哭,她说她想到宝宝了啊,又担心,终于她还是说了一句,还心疼你啊……他安慰着她,说我们很快变成了三口之家,我们多了一个小宝贝,多么神奇啊!她说是啊,于是更加心疼起来。
她想到从前两人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多么美好,她舍不得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于是她在最后一刻终于还是没有离开。
世间万物没有无来由的爱和无来由的怨,那走过的路遇过的人发生的事都成了现在的自己组合的原材料,一步一个轨迹都嵌在生命里割舍不了,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心上经年累月长出来的。
她越善良便越无法原谅自己偶尔克制不住的恶意和冷漠,其实他们都没错,只是造化弄人,让他们之间多了误会和间隙,这些经年累月的东西最是伤人心,她已无法回到简单快乐的自己,她更清醒的知道他也并不属于自己,他属于他的家,属于他从小长到大的日子,属于ta们一脉相承的血缘。
要命的事他不懂她的心,她不要任何人的陪伴,只要有他和宝宝足够。可他总要她面对自己不想看到的人,或者命运安排她必须去面对自己不想看到的人,这是她万般难过又无奈的地方。
她孤独得快要死掉,她被这样的日子压抑得快要死掉,不过她又很快知道还有宝宝是暂时属于自己的,还有自己是属于自己的,这已经足够了。
她终于有勇敢面对孤独这鬼东西了。
她说要做个快乐的人,要过上最好的生活。她知道如此便会遇上最强的伤害,这世界很公平,你想要最好的,就一定给你最痛的,你想体会特立独行的潇洒,就要失去平凡,淳朴的欢愉,“特立独行”就像是绝路上的一座桥,行走于桥上的人,早已被命运逼向绝境。所以,她只能选择特立独行。
她告诉自己,你已经没有了退路,你必须往前走。她宁愿相信上帝让人们承受各种苦难,是要在我们身上探索各种可能性。她也愿意相信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恰等于ta所受痛苦的程度。也许,痛苦才是创作的源泉。她对此,深表感激。
她想对自己说:
最伟大的艺术无一不在最大的孤独里实现了自我完成,只有在绝对的孤独里,才找得到绝对的自我。
所以,孤独,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也不过尔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