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

题记-----

“那么,白芷,你可参透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妙善一挥手,白芷倏忽睁开眼睛。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真假也罢,善恶也罢,你只要记住,你是妖。”

《正文》

一、

起初,白芷只是天山脚下的一只小小白狐,两百年的修行,还未修成女身。每日守在妙善的脚边听他念那些经文。

突然有一天,一对男女闯入了白芷的视线。

天山上,漫天的大雪。夕阳暮色下,倦鸟归林,白河影重,那种无力的苍茫之感,仿佛重重压迫在人的心口。男人握着女人的手,但,雪越来越大,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够御寒。眼见着娘子就要倒下,她的夫婿仍旧拉着她的手,终究是不离不弃。

白芷对妙善说:“你是佛,你可以救他们。”

妙善摇摇头,“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别,我管不得。”

白芷不服,扯着嗓子说:“你若是不救,他们便会死。”

妙善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从那双深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来的光芒吓了白芷一大跳,“就算救了又如何,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我已经看见。”

白芷问:“那他们可会死?”

妙善不回答,只伸手拿了瓶中的绿枝条朝着白芷一扬,“你有一个幻化人形的机会,去告诉那个男人你可以救他们,但只能救一个。”

白芷欣喜若狂,说:“他一定会救自己的妻子。”

妙善摇摇头,只看着白芷渐渐变换成人形,道:“回来后,告诉我,你可曾参透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白芷点点头,带着妙善的话来到了那对男女前。

男人感到诧异,拉着已经虚弱的女人,祈求的眼神望着白芷。

白芷心中怜悯,却依旧按着妙善的话说:“我可以救,但只能救一个。”

男子一听,眼眸突然暗淡了下去,拉着有气无力的妻子说:“你可曾记得你与我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女子的双鬓被白雪覆盖,虚弱的说:“那一日,你见着我,也是这样的大雪。”

男子笑了笑,环着妻子的手更加的紧了,只笑道:“你记不记得,我荣升宰相的那一日,你赤着脚站在我府中的雪地里,那个样子,像极了一只小小的白狐。”

女子微笑,只说:“我记得,那日的你,那样意气风发。”

男子终究泪如雨下,揽住女子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所以,我想,若有来世,我还愿意娶你为妻。”

只在那一瞬间,白芷看到男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锋被磨得闪闪发亮,刀身上有着异常的冷冽。在没入女子的胸膛后,刀面顺势成了殷红。

一地的殷红,从女人的胸膛口涌出来,没了整块的大地,像一朵及其耀眼的花,深深的胭脂色,晕染了白芷的眼眸。

白芷突然感到一阵血腥,来不及搭理那个男人,一转身,便没入大雪之中。

“那么,如何?”妙善抬起头朝着白芷浅浅一笑。

白芷不服气的说,“你是什么佛?你教我去这样讲,是害了他娘子的命。”

妙善对白芷的无礼不恼不气,“那男人是当朝宰相,那女子是他在青楼中赎回来的妾侍,两人本是上山看雪,却没料到雪越下越大,男子权倾朝野,当然不舍得死,就算你今日不说,那女子的结局,也是死。”

白芷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说:“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真正的爱。他娶她的时候,曾经允诺她,给她一生的幸福。”

妙善默然,许久才道:“白芷,我让你幻化成人形去人世间走一遭,回来后,告诉我,你可曾参透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白芷欣喜,接过妙善的法杖,却见妙善不知不觉唇角上扬,勾出一朵笑。“但,不得运用你的法力。”

烟尘马嘶,惊云断戟。

大雪袭城,城中亭台楼阁皆披覆厚雪浓霜。

白芷走在雪地里,一个不小心,误踩进了猎人射下的圈套,生硬的捕猎器重重的砸进了白芷的腿中。白芷望着茫茫雪地,没有人,漫天的大雪,她要冻死在这么?

视线渐渐模糊,在昏迷前,她最后能感受到得是某个人的衣衫紧紧贴在她脸上,他拿来腰间的剑斩裂那捕猎器,把她横抱起来。

是那一日,雪中的梅花满天如雪飘零,他抱着她走在光影交叠的地方,他的手那么有力,最后在知觉失去前,“姑娘,你醒醒。”她只听见他这么叫自己,他的声音那样深情、急痛而隐忍。最后,她只隐约见着他腰间来回摇荡的那块梅花坠。

三日后,白芷醒了。

主人家是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宇昊。那一日,刚带兵从塞北回来,路过雪山,恰巧救了她。

白芷看着他如月光一样皎洁的面容,她第一次见到他笑的时候,那样清丽的脸庞,白芷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直沉睡在这里,等待他一个人的唤醒。

他坐在光影交叠之处,疲累神游中似隐约听见白芷的轻唤。忽然抬头,触碰了廊停边的松柏,枝头一堆雪白纷纷跌落,扑得那身银狐宝裘披风一肩落雪。

他歪过头,目光有些游离。

“白芷,我已经娶妻。”他淡淡的说,目光中像是有着染上殷红鲜血的胭脂烙。

白芷浅笑,对着他甩甩头,说,“我不介意做你的妾侍。”

在幽兰的月光下,她与他紧紧相拥,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允诺说:“这一生,我会极尽所能让你幸福。有我在一日,我的真心就在你身边。”

娶亲,显得异常的顺利。

他的原配夫人是京里有名的大美人,碟鸢。贤良淑德,待她很是温顺。

那天晚上,碟鸢将她拉到身边,说:“以后你我共侍一夫,没有大小之分。”

白芷笑的很灿烂,头上红红的盖头晃得她的眼睛有些生疼,妙善,你看到了么?我找到了真情。

宇昊拉过她的手,拥她入怀。揭起她的红盖头说,“见一见我二弟。”

如果说宇昊像月光一样皎洁,那么宇撤就如同月边的星眸,不染一丝尘埃,她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眸,彷佛有如雪的光芒,在深黑的瞳仁中荡漾开去。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

深邃,还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殇。

他淡淡一哂,似是自嘲:“嫂嫂?”

那一晚,她举目满床满帐的鲜红锦绣颜色,遍绣鸳鸯樱桃。众人举杯寄言羞娇娘,早生贵子,携手患难共白头。

白芷心中一暖,眼角已觉湿润。宇昊伸臂紧紧拥住她,暖暖的热气在耳边散去:“别怕。”

帷帐垂地,绣着殷红鸳鸯的红衫委落在地上。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惊得她觉得那样轻易得来的幸福好像梦一场。

她终究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那个人,是她心中,刻骨的爱,是在皑皑白雪中救她的男子。

而宇撤呢?却只是她命里的过客。

二、

那个目光柔和的男子,并没有他长兄一样冷冽的脸庞,有的是温和如玉,笑容明朗。是在她心底绽开的一朵淡淡素雅之花。

她去找宇撤,让他带自己出府,去买最好的长丝。在妙善身下修佛的日子,白芷练就了织云的本事,织一片云,可以许下一个愿望。她想,在人间,织布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能看着宇昊穿上自己的缝制的衣裳,那是极其幸福的。

长丝镇离京城不远。那里的长丝坚韧如金,若做成衣裳,冬暖夏凉。

宇撤拉着她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偶尔转过身子去看她,生怕她走丢。

白芷俏皮的笑他傻,“都牵着我,怎么还会走丢。”

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穿过热闹的人群到陌生的原野,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他的手那样暖,他的神色这样欢喜。

那其实是冬日,梅花开得正盛。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红梅簇簇,暗香浮动。那样极致的景象,衬着她的脸红的像要烧起来。

她情不自禁的说:“我是那样喜欢白雪和红梅。”

他停下来,恍若未闻,仍一动不动地伫立着,悠长的目光穿越过重重叠叠的梅林,不知飘向何方。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

是山崩!

他慌忙拉过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从山上滚落的雪球和石块顷刻间将他们埋了下去。

“小心!”屏住呼吸前,她听见他这样叫,他的声音那样急。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宇昊从雪地里将她紧紧抱起来,他的呼吸沉沉的落在她的鼻尖,疏离而相熟。

风急雪稠。

星光隐隐,雪地浑白。

醒来后,他们已经身在客栈。

月色朦胧,寒意四起。窗外的林叶随着寒风左右摇晃,感到一股冷气袭来,他缩了缩脖子。

宇撤突然睁开眼,白芷吓了一跳,忙将他扶起,他清澈的眼眸里,似有淡淡的月色铺开,光华冷冽,不可忽视。

他坚定的眼神让她心颤,“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

那是在寂静的深夜里极为轻声的一句细语,轻的像是细针着地,顷刻间便没入黑暗之中。

终于欢喜地落下泪来,他伸手揽住她,被积雪压伤的腿隐隐作痛,尽管这样的姿势有些难堪,窗外有微风泠泠,他突然明白过来,当爱上一个人,甚至愿意为她舍弃自己的血,自己的肉,自己的灵魂。

而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每走一步,都是在荆棘之上。

她唤他:“二弟,怎么了?”

蓦然惊醒,满地荆棘,灯火阑珊处,他见着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无尘,她的亲疏在称谓上泾渭分明,

“留下来,好不好?”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的请求。固执又孩子气。

她眨了眨眼睛,“刚才山崩,我救了你出来,驮着你走了很远,现在我们在长丝镇的客栈里,你的腿被雪压伤了,我们当然要留下来,明日才能回京。只是、只是客栈只剩下一间房。”她的脸垂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明眸皓齿在红烛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娇羞。

原本,这个故事还是有可能重新开始的。

但,一曲未终,却戛然而止。

宇昊带着府中的手下闯进来时,她正趴在他的床头,沉沉的睡着。许是白日里背着宇撤犯累了。

七八个人破门而入,他看着她惊醒的面庞,见着他时那样欣喜的神色。

心,骤然紧缩。

他沉着脸将她和宇撤带回府中。

他让她跪在爹娘面前,冷冷的表情让她不寒而栗。

他问她:“何谓七出?”

白芷摇摇头,做白狐的时候并没有学过人间的七出。

他冷哼一声,声音沉稳而洪亮,“七出者,无子,一也;淫泆,二也;不事姑舅,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

白芷呆了很久,然后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对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说:“那个人是你的兄弟。我若不救他,他便会死。”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白芷的身体颤抖如筛。

三、

自那以后,他们的心中都有了芥蒂。

宇昊常常留在碟鸢的房中。每日去上朝,路过白芷的窗下时总能看到她的身影映衬在窗纸上,单薄又微凉。

有好多次他都想告诉她说,只要她认错,他就会对她一如当初。

一如当初的疼爱,一如当初的允诺,只要他在一日,他的真心便会留在她身边。

但是好多次他走到她的门前,伸手想要去敲那木窗时又垂然放下。

他的心里,总不能忘记,那一日,他站在窗外,看见宇撤拥着她,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宇撤哭。

他的眼泪落在白芷的肩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紧紧的拥住她,声音倔强,“留下来,好不好。”

眉头一蹙,他终究是转身离开,只留她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对着红烛一针一针的刺绣。

妾只盼,一针复一针,秀成锦衣等君归。

朝臣之事本来就令人头疼,虽位及将军,却仍然把握不住官场的沉浮,奈何这个时候,两个老人却病倒了。

碟鸢忙着照顾公婆,白芷也常常守在身边帮忙,宇昊请遍了京中名医,却依旧是药石无用。

他见着她日日夜夜服侍公婆,奔波劳累,终于是对着她一笑。重新揽住她,“白芷,多亏了有你,要不然碟鸢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她笑笑,低着头也不看他。她想等到那哪日锦衣绣成了,她一定要让他穿上,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如此伤神。

好像往日里受的委屈,受的痛苦,都可以即刻间烟消云散。

白芷有好多次想要偷偷的用法术去治好公婆,可总在紧急时刻,脑袋里便出现妙善的那句话:“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我管不得。”

没人的时候,她总见着他暗自神伤。终究是有着奇怪的力量支撑她,她拿出法杖,站在公婆的床前,正要施展法术的时候,碟鸢恰巧闯了进来,她慌忙收起法杖,只呆呆的笑。

碟鸢是那样美丽温顺的女子,头上的金凤钗闪闪一晃。牵过她的手,柔声问:“想要公婆好么?”

几个月后,谁也没有料到幸福竟然消逝的那样快。经历过的早晚更迭,四季变更如此迅速的将白芷的梦催化成泡沫。

公婆的病没见着好,又更加严重了去。大夫让宇昊准备后事,宇昊拉着两位夫人的手悲伤而泣。

碟鸢的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我想起来,那日经过白芷房间的时候,隐隐约约见着她再绣一样东西。”

白芷愣愣的,忘记了答话。只晃晃悠悠的跟着宇昊一行人向房中走去。

碟鸢指着白芷的床,抬起手遮住半张脸,嘤嘤噎噎的哭,“就在那枕头底下。”

宇昊上前,一把扯烂了白芷床前绣着大红鸳鸯的罗帐。凳龛上的一对红烛同时熄灭,白芷皱起眉,心中惶惶不安。

终于, 宇昊在她的枕头底下收出了刻着双亲生辰的人偶,它们的身上扎着无数的银针。宇昊一转头,面如土色,也不说话,将手里扎满针的人偶重重一挥,向白芷甩去。

“是你做的么?”被肆意压低的声音在白芷听来是那样的阴沉。

白芷点点头:“是我做的,怎么了?”

“啪”一声,那一掌彷佛是用尽了力气。他的手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那一巴掌打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冷风从窗外直贯而入。似乎有石子被吹进了她清澈的眸子,她眨眨眼睛,感到那么一丝的疼痛,突然间,泪如雨下。

是,那些人偶是她做的。

那一日,碟鸢拉过她的手,小声对她说:“想要公婆好,就做两个人偶,在上面写上公婆的生辰,插满银针,这样他们便会好。我去求过别人的,这个方法可行,你的刺绣那么好,宇昊知道了一定高兴。”

她原本可以解释的,她可以告诉宇昊这些都是误会,或者可以说是碟鸢让自己做的,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她看着他招来府里的下人拿来绳子就要绑她。

她依旧那样直直的站着,眼光中闪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决。

就在那一刻,她的眼睛注意到了宇昊背后的碟鸢,碟鸢阴冷的笑靥笑的她心寒,似乎沾着胜利一样的微笑,嘴角上扬到一个优雅的弧度,那么美的一个人。

妖想要得到的东西尚且直接抢过来,为何人,是这样?

充满了所有的阴谋与残忍。

碟鸢一伸手,轻轻地摘下斜斜插在发鬓中的金凤钗,就要朝着宇昊的脖颈刺去。

白芷慌忙抬起手,在指尖缠绕了幽蓝的光束紧接着朝着碟鸢挥去。就在那一刻,碟鸢将手折回来,把那只簪子重新插入发鬓中。

太晚了。

当白芷想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束光准确无误的打在碟鸢的身上,碟鸢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她的面容看起来依旧是那样倾城,只对着白芷轻轻浅笑,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是那句没有被说出口的“我赢了。”

“她是妖!”碟鸢突然哭着叫起来,声音无比的尖锐,在白芷的眼睛还未在碟鸢身上收回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腹部猛的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入。

是宇昊。

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的怜悯。

她突然很想哭,很想伸手去摸他修长英俊的脸庞,可是她的皓腕终究被宇昊狠狠地扼住。

美人何以恨倾城,红颜笑染胭脂泪。

她出手打碟鸢的那一掌,并不足以将她致死。

她顺着他拔出的剑倾倒在血泊中。

殷红汩汩,混着她被扯烂的大红鸳鸯罗帐,那样红,像极了他娶她那一日,燃了彻夜的红烛。

而宇撤,他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我是最喜欢白雪和红梅的。”她喃喃的说。

记忆中,她曾经这样对着他说,那也是唯一一次,他的手护着自己的胸膛,薄薄的一层青衣里,藏着那支梅花坠,他欲言又止。

“你这样爱他,哪怕他的娘子想置你于死地,哪怕他知道你是妖后对你完全不念夫妻之情。你这样傻。”他抱着她即将冷下去的身体。遥望去,庭院中寂寂寥寥的落下了几株红梅,寒风吹起他如鸿的青丝。

她的额头仿佛落满了梅花,轻轻一睁眼,是他拿着梅花坠晃在她的眼前。

瞬时间,泪流满面,全身的气力在看到梅花坠后的那一瞬间被骤然抽光,软弱而彷徨。

大雪纷纷而至,雪花自他的脸上滑落。他怀抱着她,焦急又痛楚,大声喊道:“姑娘,你醒醒。”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救她的,不是宇昊,是宇撤。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认错了人,嫁错了人。

参错了情。

记忆苍凉的碎片间,那场在雪中的相遇,在这样纷扰的人世间显得那样的微薄。瞬时间,被大雪掩盖。

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他伸手泯去眼角漫出的泪水,轻轻合上她的眼皮,端然将她抱起。

如果这个故事可以重来一遍。

如果,那一日,他随着兄长从塞北回来,见着她晕倒在雪地里。将她抱起,告诉她,他叫宇撤,而不是宇昊。

那一日,她醒来后,在后院见着她闪着红霞的脸颊对着宇昊说,我不介意做你的侍妾。如果那个时候,他走上前,告诉她,救她的是自己,不是宇昊。

如果牵着她去长丝镇,看到白雪红梅时,他将藏在怀里的梅花坠给她看,告诉她,那个梅花坠是自己的,不是宇昊的。

喜欢红梅的,是宇撤。

不是宇昊。

他想一句一句说给她听,可是,听得人已经不在。

时光寥寥,所有的故事,按照既定的轨道,戛然而止。

四、尾声

“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的结局,那么,白芷,你可参透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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