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家青少年辅导机构的老师。他,当地一所著名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他有时会去与专业相关的公司兼职,有时与同学一起做做家教,于是不经意间便见到了她。
两人第一次见面发生在学姐的设计工作室里。学姐那间工作室主要经营社区宣传品印制和各类公司的企业形象策划及产品包装。由于跟学姐相熟,她总把辅导中心所有的宣传制作拿去那里。而他也常常把兼职公司需要的设计材料带到那边去做。
那天天气很不好,阴沉还有大风。她穿了一件薄衣服,急急忙忙闯进学姐的工作室拿新学期要用的宣传页,一进门就向学姐抱怨天冷。而他正跟一个朋友刚拿到满意的包装设计稿,边说边笑。
她忍不住朝两人瞥了一眼,呀,右边那人怎么那么眼熟?想起来了,这个人以前来辅导中心为高中生做过考前特训。她忍不住跟这个还算相识的人打了声招呼。可对方好像不记得她了,只是对她尴尬又腼腆地笑了一下。
她没时间多想,拿起学姐准备好的东西就钻进了车里。尽管窗子开了一点儿,可空间小,感觉里面好暖和。突然外面刮起一阵狂风,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到了车顶上。她呆了一下,车子还没发动,却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这个季节的这个地方总有这种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人们已经见怪不怪,街道上似乎一下子空无一人。
随着她的出门,学姐工作室的门也马上关闭起来以阻止暴雨的袭击。突然,她听到有人急促地敲车门。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她又看到了那张脸——那张除了几分钟前见过一次、她再记不起何时见过的脸。
嗯?他有什么事,我只认识他旁边那个人,为什么却是这个人来找我?一连串的疑问伴着外面的雨声冲进她的脑海,可是她不忍心看他继续淋下去。
她开了车门,他进去了,只是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落汤鸡。可他还是很镇定,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她的眼睛:“我来开车吧。”她诧异了:“你认识我?”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把她半推半抱到副驾驶位,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转动钥匙,启动,车子平稳地前进了。她一阵眩晕,随即平静下来。他车子开得真棒啊,简直不可想象。
她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也不计较了。她想随便他去,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信任一个人的感觉了,除了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很宠她的老公以外。看他似乎跟学姐很熟的样子,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坐在车里的他戴着眼镜,衣装整洁,文质彬彬。尽管刚才成了落汤鸡,可是擦把脸后对着她微笑的样子,很有活力也很有魅力。
经过x大研究生院的门前,他把车停在了宿舍楼区。原来是这里的学生啊,她顿生感慨,想想自己几年前也是从这儿走出去的。雨已经比刚才小多了,可是没有伞的话,就这么冲出去仍然需要极大的勇气。
车子熄火,他缓缓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上去坐一坐吧”。她正奇怪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理智,随便跟一个陌生男人去宿舍,可双腿已经随着他迈步向前。
两人很快就坐在了干净整洁的小宿舍里,还是跟她读书时一样,宿舍楼都是两人间。“师哥今年就毕业了,他现在在北京实习,平时就我一个人住。”
说着他递来一杯热水。她双手捧杯,刚要喝一口,他的手紧紧覆在了她手的周围,就像给她的双手围上了一条大围巾。他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深情地望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初面对他时,她脑袋里曾有千万个问号。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此刻他的眼神足够热烈,他的动作足够温柔,任她再怎么心生怀疑,也看得出来这个男生对她产生了什么感情。
哦!我们一点也不熟……况且他还小,我已婚,好混乱!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觉得一定要说点什么,不然两人这样子僵持着太难堪了。她用力想推开他的手,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他低下头吻她,她急着挣脱。
他的脸变得很红很红:“我希望你也喜欢我,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你?一直?她想大笑,“我们以前见过吗?”她终于忍不住了。“嗯,在学姐的工作室,经常见到你,可你每次放下东西就走,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学姐说你很忙,结了婚就很忙吗?”他喃喃道。
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学姐跟我一样,和他都是校友啊,难怪他们好像很有话聊。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你是怎么回事?已经知道我结婚了还这样?”他不再说话,默默拿起一条毛巾,准备帮她擦头发,可是毛巾被她一把抢走了,并且已经手脚利索地擦起来。
突然,手机响了,老公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并问刚才下雨时在哪里,要她开车小心。她点头答应,艰难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说马上就到家了。听到她要回家,他无奈地叹气。转身从书架上拿了包在一起的两本书递给他。
她疑惑地接过书,对他眨眨眼。“学姐说你喜欢,所以,买来送你”。他似乎没有抬头的力气了。萨马拉戈的新书!她眼前一亮。学姐真是太了解我了。我也喜欢你,可我们不能……她在心里对他说。
“我走了,嗯……谢谢你的书!”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她迅速出门。雨完全停了,空气清新,阳光普照,她的心情却极不平静。她慢悠悠地回家,吃饭,上班,一切照旧。某个午后她拿起他送的书慢慢翻看,突然发现末页的钢笔字:勿忘我。
时间过去很久了,他们一直没再遇见过。直到一天学姐住院,熟人都去探望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他走近她的老公身边说了一句:“你好”。她老公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从此,她没有再见过他,除了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