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简禎的《以箭为翅》,里面有一句"那是我今生所握过,最冰冷的手"。
这是简禎写来怀念只陪伴了她十三年的父亲,读到最后,发现自己已泪目。
"我的手总是出汗,而且还总是冰凉凉的"。 生性怕冷的我,每每冬天的时候都会跟爸妈抱怨,"你看我的,一年四季都是热乎乎的,闺女,你这是病,得喝中药调,什么时候找个老中医给她看看。" 你这样跟我妈说着,但总是因为我的懒,而搁置了。我会把我的冰冷的手放在你的大手掌心里,去感受你说的"热乎乎"的感觉。 那双手是那样的粗糙,长满了茧。 冷热交替之间,我突然意识到,我有多久没有认真地握过你的手了,或者,就从来没有过……
那天给我妈打电话,是你接的,你说我妈把这个号码给你了。当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就哭了,但强忍住不让眼泪往下掉。不知那头的你有没有听出我的声音在颤抖。挂掉电话后,抹着眼泪和鼻涕在风中站了好久。每次一有事就会给我妈打电话,而你负责每个月往我的银行卡里打钱,偶尔会收到你的短信,但每次也就是那一句"钱还够吗?" 我有多久没有给你主动打电话了,或者,就从来没有过……
大一时候一天早晨正在上课,收到你的短信"你妈说如果你姑姑不还咱家的钱,就跟我离婚,你说我怎么办?" 我呆在那有二十分钟,什么也没听进去那节课。你从来没有给我发过这样的信息,我在想,你那时是不是在拿着手机犹豫,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写下这行字,然后按下发送键;我在想,你那时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我在想,你那时是不是翻遍所有通讯录,发现只能对我说。 我忽然一阵心疼,好想立刻回家陪陪你。 我有多久没跟你说说心里话了,或者,就从来没有过……
记得我小时候非常任性,总惹你生气,你有时候会真的打我,每次我都会很委屈的哭好久。每当邻居看到我又任性的时候,就会跟你说"这孩子太任性了,这点真的很随你啊!" 但你是不会承认的,就像我也不会承认一样。
记得有时地里农活很忙,我妈又上班不在家的时候,你会叫我去地里帮你。而我,大多时候是不去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肯去。因为不想看见那些爱说三道四的邻居?因为觉得自己就该在家养尊处优?因为觉得你自己一人能应付的过来? 现在想想,真的是恨自己。我想,你那时是不是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不生个男孩呢?
我在家话一直都很少,不像妹妹那样,回家后跟你有说不完的话。但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这几年你的头发掉的越来越厉害,这几年你的皱纹越来越多,这几年你的白发越来越明显,这几年你的身体大不如前…… 我妈的身体一向不好,住过几次院,一直以来我最担心的是我妈。但去年寒假有一天你突然说你腰疼,我妈说要不今天晚上你别去上班了,明天去医院看一下,可你坚持说不去,没有大碍,可我看的出那次你真的痛的很严重。 那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如果有一天你身体真的垮了,怎么办?
我们从未如此尴尬地面对面,以至于我不敢相认,只有你身上穿着的白衬衫我认得,那是我昨天才洗过晾过叠过的。
这是简禎那篇文章里写到的。是她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离去时的感觉。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不会与你相认的。
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你已经快五十了,你就快要走完人生的一半路程了。其实我真的很怕,怕有一天你会突然变成我最不想看到的样子,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我而去。 这是我这辈子最承受不起的事情。要知道,我很多时候还感觉自己还是那个任性,喜欢惹你生气的小孩子。你不是也经常说"都是20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一直都像一把庇护伞一般,给我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让我感受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温暖。爸,我一直都没有谈恋爱,因为我还扮演着一个角色——你前世的情人。 等到有一天,我要你亲手把我交给我的Mr right, 然后对他说"记住,这一世,好好待她"。
明年今日是林夕写爱情的,但里面有句歌词我认为写你和我再合适不过。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
从此以后,再也不怕我的手会变得“冰凉凉”了,因为我曾经握过,这世上最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