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危险的路上

那时,我正在敲打着我的键盘,肆意地浏览着网页,说是“肆意”,那当然是因为我手头没有什么现成的工作,既然没有事情可做,自然是得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光,这一天行将结束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倒着数一遍,也是极易记忆的,我是10月中旬开始来到这个地方,而现在则是1月中旬,如果你数学不差的话,你是应该能够算出来的,我是说如果。

当然,之所以我会记得如此清楚,也正说明了问题所在,这样的日子是着实有些枯燥的,每天做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的事情,整日面对着电脑,面对着人,面对着这个办公室的一切,哦,还有我眼前的这道门,这些东西与你理想的工作状态还是相去甚远的。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公司需要花费这么一笔钱把我招聘过来,却又让我做这么少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大气粗”,看来牛逼的公司自有它的牛逼之处,就像牛逼的人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是与众不同的,其境界之深远,我等凡人大致是难以企及的。

我正在看着一个新闻,是讲留守孩的,那些孩子的可怜常常让我想起自己的童年。在那样的年纪,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只有外婆在照料着我们,我们的衣食住行,都是外婆一个人安排着。要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回来晚了,她准会担心地跑到学校去找我们,要是碰到下雨天,她也绝对会早早地拿着雨伞,等候在我们的教室门口,直至我们下课。如果非得找出一个像样的形容词来描述她的水准的话,我觉得用井井有条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一束抹不去的色彩,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慈祥,就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安安静静地照耀在你的身上,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我又点击了另外一个标题,看了看其他的新闻,这时兰姐和琳姐回来了,由于我的位置就是面对着办公室的“大门”,所以,举凡一切有生命的物体在经过这道“大门”的时候,我都是第一个发现的,并且目睹了下来。作为第一个目睹这一情况的人,我想说的是,毕竟我是有地理优势的。

兰姐是我们部门的总监,她统筹着我们这个部门的几乎所有事务,哪怕实习生,基本上也是她的囊中之物,所有的事情基本是要经过她的同意的,不然你就是“擅作主张”了。琳姐是部门经理,短头发,平时不怎么说话,穿着打扮也是偏男性风格多一点,近来在办公室基本以羽绒服相见,看着电脑的时候总是喜欢戴着耳机,所以部门的其他同事是很难叫应她的,除非你发出的声音的分贝能够超过她耳机中的音乐,我想这对于一群不是搞摇滚乐的白领来说,大声喊叫就是没有风度的一种表现,而风度这东西就像安全套,有了风度,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是非,但我后来知道,安全套也不是100%的安全的,因为它也有被戳破的可能。

噢,对了,这里还要介绍一下我的上级,我的上级是康哥,一听这名字你大概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猜想,至少在体重上那绝对不是轻量级的,而现实一点的情况是,他的确有点胖,估计在生下来的那一刹那,他的父母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于是这样的名字就显得有些顺理成章了。他虽然有点胖,对美食却是情有独钟,说起周边的美食,他准能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如数家珍,滔滔不绝,说话也风趣幽默,当然也常常说着“假惺惺”的话,让你听着觉得怪不舒服的。记得有一次他和我说,你的沟通能力有待提高,不能还像在学校那样单纯的地方那样说话了,要学会。。。。。。我认真地听着,然后“哦”了一句,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常常在沟通上出现问题,似乎上帝在把我派到人间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的属性设定为了单纯、善良,在关于“心机”这样的字眼上并没有给予我太多的天赋,总是试着让我去假设一些事情,比如假设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假设每个人都是一个好人,假设大家都是和睦相处的。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假设,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一厢情愿的,而做出这样的假设的后果之一,就是你总是比别人更加地容易受到伤害,至少从概率上来讲,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

兰姐和琳姐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们刚刚开了一个会。”兰姐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是行政那边安排的,说的是安排新办公楼办公室的分配问题,我们部门分到了一个挺大的房间,就在会议室的另一面。”

“这是新办公室的规划图,你们看一下。”琳姐手里拿着几张打印好的规划图,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我瞅了瞅眼前的这张图纸,发现在这张不大不小的白纸上早已赫然摆满了公司所有的部门,行政、人事、财务、法务、技术以及我们部门,不过很遗憾的一件事情是,我发现我们部门的位置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窗户。”兰姐道出了我心中的那个尴尬。

康哥说了句,“啊,没有窗户啊?那不是太憋气了吗,而且是新装修的房子,刚刚搬进去办公是很容易中毒的。”

是啊,摆在我们面前非常迫切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即将搬入新的办公大楼,可是那房子至今都还处在装修状态,里面的整个环境如何,只要你稍微留一下神,听一听曾经去过那边勘察场地的同事的聊天,便能了解个大概了。“什么感觉?”“什么感觉?亲爱的,告诉你吧,我现在都是晕晕的,有点想吐的感觉,恶心。恶心,你懂吗?”门外的两个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同事正在聊着,我的思绪也被带到了对那一处新场所的遐想去了,看来搬过去之后是要经历一番折腾了。

“对啊,所以我们是不是哪天得找个庙拜拜,求求菩萨的保佑,要不然出什么事情了可真不好。”兰姐打开了她的笔记本,正在等候着开机。

“嗯,我有一个朋友以前去过一个寺庙,她说蛮灵的,兰姐,要不哪天我们去拜拜?”琳姐头转向了兰姐,眼神飘忽了几十度也刚好与兰姐的眼神产生了对焦。

“好啊,我们俩就负责去给咱部门烧香拜佛,康康就负责去看一下新办公室的风水,多拍几张照片回来,然后找个风水先生测一测。”

“啊,叫我去啊?”康哥显然不太乐意,“我对那边又不太了解,而且我又没去开会,对那边的情况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在哪啊。”

“这个没关系,玉琳,你把新办公室的地点的邮件发给康康。”兰姐的笔记本这时已经打开,正在用鼠标启动着浏览器。

“哦”说罢,琳姐就把邮件发给了康哥。

“玉琳,你下午不是没事吗,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你刚好去开过会,也对那边比较清楚一点。”

“不行啊,今天我有点不舒服,头有点疼,你自己去就好了,地址什么的邮件上都写的很清楚了。”

“奥,对了,听说那边现在还在装修,所以味道特别重,你去了要注意身体哦,可别英勇牺牲了”琳姐补充完了这些信息之后,禁不住地抿着嘴笑了一下。

“擦,这样的事情怎么轮到我头上了。”康哥小声地埋怨了一句,可是至少在我这个耳朵不是十分好的人听来却是十分清楚,那么,我的推测是,应该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早已习以为常,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半只大脚踏入了社会里,尽管只是实习,可在办公室呆久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见识的比较多的。办公室说来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这里汇聚着来自天南海北为着生存而奔波的年轻人,当然还有稍年长一点的,年长一点的基本上都是在这座城市已经定居了。大家一起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在无聊或者累了的时候总是会一起玩笑一番,然后又各自散去,跟小鸟有些类似,于是“鸟人”这样的称呼我们也欣然地接受了。

但是,对于这个社会,对于这个社会的缩影,我所在的办公室,那些我曾经以为他们可爱的人们,在发生了一系列这样的事情之后,在每每涉及到各自利益的关头,他们所发出的声音,使我再也不能用单纯的眼光去扫射他们了,很显然,他们都已经被染色了。

我继续浏览着网页上的新闻,滑动着鼠标上的滚珠,从上到下。

“小野,你和我一起去吧。”康哥发出了命令。

“哦,好的。”在办公室呆久了,对于这样的指令我已经有了很强烈的条件反射,上级叫我往东,我是轻易不会往西的,即使连个笨蛋都知道那是一个错误的方向。

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下了楼。

刚走出公司的大门,一阵冷冷的空气扑面袭来,虽然只是下午三点,可远处的天空却有点昏沉不醒的感觉,暗暗的,不是特别明亮。出租车正在马路的对面等着我们,我们径直走了过去,上了车。

康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我则坐在了后面。司机发动了汽车,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远处不断远去的高楼大厦,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城市的这些日子,每天起早贪黑地奔波,又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些理想,那颗纯粹的心灵,就这样一点点地在社会的熔炉中试炼着,慢慢慢慢地在褪去它的颜色,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涌上心头。

看来,此行不仅仅是要去往一个有着各种各样有害气体的地方,此行更像是一段在去往危险的路上。

我对着车窗哈了一口气,而车子则越开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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