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桥轶事

余幼时居官桥，常伴祖母左右。官桥景色奇丽，西南向有一山，名曰腰带山，常年隐没于浓雾之中，莽荒之地山高路远，无人所至。祖母年高，闲暇时常与我谈论奇闻异事，曾言腰带山常有仙人出没，又言山中有祸鸟，名曰姑祸，乃产妇身亡所化，姑祸鸣，有人亡。东北向有一河，名曰净河，河上有一桥，有百年之久，乃村中一崔姓乡绅所建。背水面山之际，有户八九里，世代居于此，躬耕劳作，虽清贫然祥和也。

百年之前，崔家老掌事德高望重，乐善好施，乡里皆敬重。祖母年幼时，曾有一怪僧至崔家，酒肉不拒，且居上房。左右皆愠怒，唯掌事和颜悦色。怪僧居数日离去，临行前嘱咐曰，应造桥于净河之上，可保百年无忧，百年之后，净水浊，忧祸至，然命该如此，弗可逆。天道常悯向善之人，弗忍忧之，然一世之保已之至矣。

及至祖母生我父，净水稍浊。崔家老掌事安然仙逝。然老掌事有一儿，生性顽劣，唯老掌事外，无一人所惧。掌事仙逝后，劣性更甚，欺行霸市，为富不仁，为其权势不择手段。老掌事在时，曾为其寻一贤妻，其妻并非美貌，然德行甚厚。

崔家小儿常年借外出行商之名，混迹花街柳巷，与一娼妓臭味相投，寻欢作乐，不分昏暗。一日，娼妓戏谑其妻貌丑，小儿恼羞成怒。至其家，见妻子熟睡，更觉难忍之至，棒槌其头。

登时，梁上落一怪鸟，如鹰隼非鹰隼，似燕子非燕子，其声呜呜然，似鬼哭。小儿酒醒，乃知妻死，然小腹隆起，似有孕。

我父成年时，净水浊，崔家小儿暴死于野，及至寻获，尸身已腐，其日与怪僧预言正百年矣。祖母每念此事常感慨，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天道轮回，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