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林寺

这是最后一天留在香格里拉,我长时间坐在松赞林寺的阶石前,此时大风忽起,彩色旗带翩飞,我想象我是那佛殿前的檐铃,看着脚下络绎不绝的信徒,看着华美落日的霞光万片,看着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我目睹着这一切从白变青灰、变深、变黑。

 

  我跟在年轻的僧侣后面,听着他娓娓道来:释迦摩尼的拈花一笑,如何持节修法,普度众生。我看见五世达赖面带微笑,端坐殿前,山是浮云,草是惠风,我眼泪便婆娑不止。我遗憾没有机会见证一场神圣而庄严的仪式,看那些头发斑白的耄耋之年的老人,偶有壮年和少年夹杂其中,念诵时而沉顿,刹那安静,如同万籁,片刻获得自由。

 

  似乎不曾准备好接受这给我的一切,如实完整的接纳,承认这是正常的,面对的是应该的,失去是必然的,走在空旷的佛堂,怀着巨大的悲悯,低沉的自我救赎。我想所谓的香格里拉,只是香格里拉的景区,并不包括这里的人生活的地方,重新眺望寺庙,外墙破旧,子母湖边,错落着几个藏民正吃力耕地。

 

  走在小城,反反复复把自己迷失在大街小巷,独克宗古城的余烬对于迷失的灵魂并未有什么拯救,一切都像是毁灭后的重生。我不知为何来此,也不知要寻找什么,于此小城,我只是个过客,于世间,我也只是个过客。我还未迷失,相比虔诚与浪漫,我更留恋未加修饰的纯粹和自然,这些是有温度的,有底蕴的,有历史的。

 

 晚上在河边漫步,一城灯火阑珊,河水泛起灯影,缓缓流逝,虔诚的信徒口念诵经,目光矍铄,俩俩散行,我想人生终究要扮演诸多角色,只要相信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主角,便是幸福,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位诗人,在这种环境下,应该有些不合时宜的文字,但才思不涌,悻悻作罢。

 

  香格里拉的夜晚,气候寒冷,狂风凛冽,貌似回到了冬季,房外木炭添了新火,噼里啪啦,闪耀炽热,挡住了寒冷的空气,我与四夕裹被断续闲聊,商议行程,香格里拉本未在云南之行。既然来了,失望惊喜,自是必然,我们都懂。前几日与朋友谈论出行,他说他害怕生活成了固定的模式,害怕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费尽心思想从熟悉封闭的环境里走出来,看看生命的其他可能性。“我在这个世界是这个人,我想看看我在另外世界究竟能做到怎样”他告诉我。

 

  其实在路上行走的时候,我也渴望偶遇游吟的旅人,听他讲逃离羁绊云游四海后的故事,每每遇见,却见他径自走向远方,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我想如果有一天,露宿在郊外,适逢晚来欲雪,围着炉火,与三两知己痛饮,纵谈平生旅途见闻,必是人生快意之事,无奈一直未遂愿。

 

  这种不惧生死的精神必然与宗教无关,松赞林寺僧侣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藏族人拜佛是为了自己内心纯净,无论皮囊如何,都是骸骨一付,只有内心纯净才是永恒。

 

  内心纯净,才是永恒,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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