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热气球】
从西宁到张掖,只有2个小时的动车车程。
出站后, BB打电话给旅馆老板,大概五分钟后,老板的面包车便出现在我们面前。等待的时间里,CC问:“行啊。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把旅馆都订好了?”
“你睡觉的时候。”
“这家旅馆负责接送呢。我们走的时候还可以把我们送到火车站。”这是BB第二次强调这家旅馆的便利。第一次是她预订之前,我们各自在车上找着住宿,她找了一家给我看,又找到这家,问:“你觉得行吗?”我都只瞥一眼,埋头继续查敦煌的住宿,说,你自己决定。
BB总是习惯询问别人的意见。其实她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只要给她机会。很快她就订下来:“那就这家吧,还负责接送呢!离火车站也近。”
旅馆老板告诉我们下午可以跟他店里其他几位客人拼车去游玩,人均五十,比我们在火车站打听到的包车价钱更合算。我们要去两个丹霞地貌公园,其他人只参观七彩,不去冰沟。简单收拾好行李之后,司机送我们去附近最近的清真餐厅吃饭,不料是家拉面馆。CC等了近半个小时才吃上面,出锅时师傅直接往面上浇了一大勺红油辣椒,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吃。
我瞅了一眼她的表情:“你要吃这么辣?”
她胃炎没好,本不该吃生冷辛辣的东西,吃完拉面后满脸通红,张着嘴吸气,一副胃又隐隐作痛的样子,目光开始放空,坐着一言不发。我乘了几杯温水:“又胃痛了?”
“吃辣了,嗓子疼。”
原本司机叫我们吃完饭先打出租回旅馆,但正午光线明亮得刺眼,地面上空热浪翻滚,午饭后已是烈日炎炎。BB很不理解:“为什么司机要让我们回去,不能直接来接我们!”
“回什么回。你给他打电话。”
BB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你来吧,酉。”
“你比较霸气。”
载我们去丹霞的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很爱聊天,一直耐心地解答着副驾大叔的各种疑问。他告诉我们冰沟丹霞和七彩丹霞完全不一样,七彩丹霞看颜色,冰沟看形状,如果想看日落得在7点之前到七彩丹霞的西山,去晚了人满为患。
副驾大叔和另外三个青年在七彩丹霞下车后,我们继续前往冰沟。
“听说你们是回族?”
“我们有人(CC)是回族。”
“我以前也带过回族的客人,都是假的。”
车里气氛变得有点尴尬。CC自从上车后一直没有说话。我们仨只有倆座位,她坐中间的小木凳子,屈着大长腿,前后左右都没有支撑。途中在我肩膀上靠着睡了一会儿,醒来又直腰坐起。脸色并不太好。
冰沟丹霞门口的停车场不大,游客和车也不多,像偏僻的山沟,而不是旅游景区。大门修建得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旁边有一个售票口,约几平米,除了售票员还有两位工作人员。在外面看起来,冰沟丹霞只是景区门口上的四个大字。
但进去,却像进了最壮丽雄伟的迷宫和古代建筑群。一会儿穿越到埃及,一会儿到了罗浮宫。形状各异的山峰高低起伏,高峻的山体触手可碰,像黄土,又像层层叠叠的纸板,却十分坚硬。峰林里人越深入,越变得渺小,只有爬上山峰的观景台,整片耸立的山群都尽收眼底,才能感受到山河壮美,无限辽阔。
CC登了两个观景台,因为胃痛坐在第三个景点的乘车口休息。我和BB沿着山脊爬最后一个观景台,最后CC还是跟了上来,披着发,打着伞,咬紧牙关。
“你们看到的不是我,是我的魂魄。”
“我是靠意念爬了上来。”
一鼓作气走到终点。
在我担忧她身体吃不消的时候她还是坚持跟我们一起,走完了七彩丹霞,虽然七彩丹霞大同小异,但为了看更多颜色,我们还是爬了好几个观景台,一眼望去,都是起伏平缓、层次鲜明的波浪,像一块块色彩相间的千层蛋糕。
日落比我们想象中更晚。但已经有许多人在山坡上等待着并且仍然增加着密度,远看如同密密麻麻爬行着的蚂蚁。我们瞧着夕阳,坐在栏杆上,身后拦起来的是一片宽阔平坦的空地,叫虹霞台。阳光照在上面的时候整块黄棕色的土地都亮堂起来,发着晚霞一般耀眼的光,碧蓝的天空中一顶彩色的降落伞缓慢地飘荡,寂寥又美好。
人们默默地拍着照。直到有人踩进去径直走向中央,紧接着五颜六色的人陆续也跨过栏杆跑了进去。一个年轻男子从山坡上跑下来,一只手抱着相机,一只手指着那些人:“谁准你们进去的?!给我出来!出来!”
他大吼:“你们破坏了别人的镜头知道吗?!你们倒是拍美了,坏了别人的镜头!”
“出来!”
我热血沸腾,唯恐不乱:“罚款咯罚款咯!!”
直到七点半,太阳还是久久不落。像被拽着的热气球一样,固定不动。我们原本打算一起坐热气球,想象在空中升起、俯瞰整个七彩丹霞的美好,可是附加项目单人价太贵。而且热气球竟然被地面四角的绳索固定住,只腾空二十米。
CC说,这热气球大概是用来拍日落的。
所有的人都等待着日落。热气球上面的人等着,山坡上的人们等着不肯失去最佳位置。我说:“我们走吧,这特么得等到什么时候,哪天日落不是日落,哪儿都能看。”
可是不落的太阳只一瞬就掉了下去。
我和BB百无聊赖地看了它最后一眼。
而CC刚好坐进了休息的木篷。我们刚找到她,太阳就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