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志·朝夕诀(章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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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叁  星夜

章肆、情动

帘幕后的人,也是刚刚经窗入室。他的左耳耳垂有一点红光在幽幽闪亮。

桌边灯火里,把玩着一枚枚金币的洛渡,他的左耳耳垂亦有有同样一点红光在幽幽闪亮。洛渡正要开口,房门被撞开了。

纸染收回袖袂,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姑娘扔在外面,砰的带上门。门外楼下,白禁跟姑娘们兴致勃勃地玩骰子,高声喧哗,关上门都还盖不住他们的声音,尤其是白禁的那大嗓门,吆五喝六,时不时穿透进来。而帘幕后的人则知趣地藏隐得更深。

悄无声息。

洛渡看着纸染,纸染看着洛渡。洛渡还看着纸染,纸染也还看着洛渡。

良久,终于,洛渡不看了,合眸屏息,啪一掌,把已经被他砌成三寸高的金币圆柱按得叮叮当当四处溅落。

“怎么,都过去两年了,还要追上门打我?”

“是你无礼在先!”

“我那是无礼么!你怎么就不觉得是你有毛病呢!”

纸染不说话了。

洛渡情绪难平,阴森森低吼:“怪只怪那天夜里的月光把你照耀得太迷人!怪只怪我错觉我们青梅竹马自应两厢情愿!怪只怪我自作多情!”

纸染偏过头,微微垂眸:“我不想回忆了。”

不知何时,洛渡已经停身在纸染身前,他轻轻拢她披垂的秀发,面颊上的伤仍在,青肿泛红。洛渡心疼地叹口气:“朝夕阁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告诉我吧,你有什么打算。”

白禁又赢了,当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老千这种事,他肯定是刻意地练习过的,姑娘们的翠钿金钏,瑶簪宝珥在他面前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白禁双眸发亮,他有点佩服这些女人了,辛苦赚来的金玉财物瞬间异主,她们依然面不改色,依然赌瘾高昂。她们的职业特性不会让她们视金银如粪土的。白禁闪闪发亮的眸子深处有寒若刀锋的凌厉一闪而过。若不爱财,当另有图谋。

“我要一个封印,封印朝夕阁。九天时间。越快越好。”纸染轻轻推开洛渡的手,微微走开一点。方才还是带伤的面颊,似乎是洛渡触碰的缘故,已经离奇地痊愈,重又白皙如玉。

洛渡把纸染对他的又一次拒绝,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伫立原地一动不动,独自阴冷冷笑一笑,声音却温柔得很:“献祭之印,仅有九天来施术,这玩意儿很费神的。你要如何报答我,师妹?”

纸染凝眸:“我嫁给你。”

洛渡冷脸冷语:“我不信你,事成之后,你会忠自己十六岁接过朝夕阁阁主指环时,立下的誓言,若失去守护朝夕阁的能力,必当身殉朝夕阁。师妹,你在骗一个跟你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人,尽管我们相处得不太好,不过你想骗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纸染无言。

洛渡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回朝夕阁的这九天,你与我共寝。还有,不要给我脸色看。我希望你很开心,或者假装很开心。”

纸染眼都不眨,应道:“好。”

她到底是应允了。他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可是,洛渡却诧异,他诧异自己的四肢百骸怎么会有一种心如刀割的剧痛在游走,他无力地打开门:“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明天一早就到朝夕阁。”

纸染不再多言,微微欠身一礼,经过洛渡身边,正要走出门。洛渡忽然搂住她的腰,贴紧她,目光贪婪地灼住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眼睛,笑得温温软软,格外柔情:“来,笑一个,亲我一下,向我明确你的甘心情愿。”

隔着重重叠叠的云鬟雾鬓,白禁依然能看见纸染身姿别扭地踮起脚尖,缓缓向那个黑衣男子的双唇凑上去。噗,一粒骰子凌空而来,打在纸染肩上,纸染受痛,被骰子的劲力强推着离开洛渡,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站稳。

洛渡撑着栏杆,控制住翻栏下楼狂怒揍人的冲动,转而紧握栏杆,阴沉沉地瞪视白禁。白禁迎着洛渡的瞪视,扣得骰盅无声地绽出数道裂纹,歪着嘴笑:“抱歉,手滑。”

纸染脱身,轻提裙裾,翩然下楼,也不看白禁,自顾自行向门口。白禁分开吵吵嚷嚷的莺莺燕燕们,跟在纸染身后。他护持她离开时,不自觉地微微回头,眼角余光,尖锐地捕捉到黑衣男子在目送她。紫罗兰色的双眸,燃烧着眷眷难舍的浓烈火焰,熊熊笼罩着她的纤细背影。白禁狰狞地铁青了脸。


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默默行了许久。

白禁终于问:“你的帮手就是那家伙?”

纸染淡淡应:“他是我的师兄,洛渡。他有水的配方。我有提炼金翼之门钥匙的口诀。”

“洛渡,”白禁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个名字,皱眉,“他拜在谁的门下?令尊还是令堂?”

纸染答:“先父。”

白禁沉默了片刻,咕哝道:“纸大先生的得意门生似乎并不是这个叫洛渡的家伙。”

纸染声音陡厉:“我只信任他。”

白禁失声一笑:“信任他所以驱逐他。”

纸染停住,回头淡淡看白禁一眼,不言语,继续往前走。

一队夜巡的大夏国士兵迎面而来,领头的小校向白禁扶剑行礼。几个醉酒的男子摇摇晃晃走远。热气腾腾的饮食摊依然人满为患。

白禁无趣,望了望星空,没话找话地说废话:“你们这儿的星辰似乎比大夏国的星辰多一些,也似乎亮很多诶。”

纸染依然没有理会他。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不行么。换个帮手,不行么。你就在乎一点,哪怕一点点我的感受,不行么。

人间喧嚣都与他无关了。白禁就想腾身飞向星空,把万千星子都吃光。从此亘古暗夜,谁都看不见谁对谁的在乎。

林诗在病榻上抬袖捂脸的苍白姿态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是为了一个人来到崇国。这个人当然不是纸染,是林诗。他的缠绵病榻,日渐苍白消瘦的未婚妻。然而纸染,从横冲直撞的骑士开始,在那个什么洛渡出现之后,他对她所有的反应,视线地时刻锁定,身体地渴望走近,心里更容不得他人染指的占有之欲,根本就是一个为她动情的男人的连锁反应。这本来就是明明白白的事情,经过他过去的女人不是她,停留在他此刻的女人不是她,往后在他余生里的女人也依然不会是她。明明白白。

白禁直勾勾地注视着静静行走着的纸染。清亮星光里,她衣袂轻盈,足尖过处竟似乎有一串串明艳繁花在层层叠叠地绽放。看得他呼吸在喉咙凝滞,心脏在胸腔乱跳。白禁握紧手指,他感到害怕。这心动,缘起得诡异而莫名。这时间和身份,亦是错得离谱对立得彻底。

也许是她的巫术,以迷情来惑人。白禁忽然心定,目中再度凶狠荡漾。果然不负盛名,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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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伍 师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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