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我是湘琴啊(一)

植树,我是湘琴啊(一)_第1张图片

     目    录 |植树,我是湘琴啊

        文 |23号班

     在十八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一个让父母骄傲的孩子,出类拔萃,乖巧懂事,是隔壁阿姨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遇上他,让我单纯的生命以摧枯拉朽之势溃烂腐朽,直到惨不忍睹。

  时光倒流。

  那一年,和我一样大的高中生正在校园里,为阿基米德原理所苦恼,为正反函数所困惑,为悲伤逆流成河所哀伤,一切都是那么平淡无奇,毫无新意。

  作为高中生的我却完全不讨厌那样枯燥无味宛若白开水的生活。埋头苦读,不是为了美好的前途吗?老师说了,等你们上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现在已经是高三上学期,明年我就可以轻松了,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坚信并且有信心认为我可以咬牙忍下去,慢慢将自己充实,像一朵努力长好每一个花瓣的向日葵,在明年毕业的时候嘭地一声绽放,浓墨重彩地为自己的高中生活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然而,当我还未结好一个扎实的花骨朵时,就被一个噩耗所打破,成长就这样戛然缓慢。

  当我拿着报纸回到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当下就哭了出来,冲出家门就奔向邻居家,抓着邻居奶奶泣不成声地问我爸去哪儿了,她默默地流着泪,脸上纵横的皱纹将眼泪瞬间吸收进沟壑里,就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有了水源一样奔腾。

  “我听说,这个车祸一死一伤,死的那个人好像叫白华俊,是个大学老师。”同学指着报纸说。

  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师同学都好像对我小心翼翼。即使我不小心将同学刚刚写完立刻要交的作业撕破,火上眉梢的同学也只是微微蹙眉,道一声没事;即使我的数学成绩退后得不止一星半点,刚刚把一个男同学骂得痛哭流涕的班主任也能一脸微笑,柔声说下次努力。

  那感觉,仿佛我是一只珍稀保护动物,被养在了模仿大自然构造的动物园里,所有人都站在栅栏外,远远地观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是可怜我。

  当我接受大众的目光顾影自怜时,有那么一个人却翻过栅栏走向我,留下一张字里行间透露着肉麻语气的白纸,告诉我,要开心。

  “白同学,你好!

  我是你隔壁班的田湘琴。

  我想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对你却很了解喔!从第一次在教室里看到你,那一天,我的眼光就不知道怎么离开你,不管是认真学习的你,还是和旁人讨论的你,还是沉默思考的你,我总可以很快的在人群中,找到你的位置,找到你在哪里。等等,我揉一揉鸡皮疙瘩去。

  听别人说,如果不开心,那就抬头看看天空,它那么大,一定会包容你所有的委屈。开心点,好吗?”

  我抽搐着嘴角将这张纸扔进了垃圾箱,转身又坐回座位,一边做着作业,一边想着这个田湘琴是谁。

  在一次年级活动课上,我见到了田湘琴,他长得很高,当时,他朝着我轻轻摆手,粲然微笑,如春风般迎面吹来,在夕阳下,泛着光晕的短发煞是好看。

  “你好,白植树,我是田湘琴。”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愣一下,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名字如此女性化的他,半晌,我对他说:“同学,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白植树。”说完,歉然一笑,低头绕过他,向操场走去。

  没想到,那男生哈哈笑起来,走在我身后,说:“我以为你们女生都爱看泡沫偶像剧,看来,我失策了。”他一个箭步走在我面前,将我拦了下来,伸出手,继续说,“你好,白芷,我是田一峰。”

  于是乎,不怎么看偶像剧的我在一场出现在偶像剧里的开场白里认识了田一峰。

  从此,田一峰的身影在我们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同学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也渐渐不分场合,分贝不低地传进我以及那些爱打小报告的人的耳朵里。终于有一天,班主任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将我请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和三班田一峰谈恋爱了?”

  我非常气愤并且义正严辞地回答:“当然不是!”在我的世界观里,恋爱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他们把用来学习的时间,拿去谈恋爱了,还怎么保持学习成绩?

  “那为什么田一峰经常找你?”老师十指交叉,将手轻轻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眼角的鱼尾纹欢呼雀跃起来,仿佛等待好戏的上场。

  “老师,我也想知道啊。”我欲哭无泪。

  自从认识了田一峰,我的学习时间硬是被他占了不少,没由来地给我送来早餐,没由来地把我拉去看球赛,没由来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似乎拒绝或者生气对他毫无作用。

  “那你回去吧,我去找他班主任说说。”老师若有所思地将眼角的鱼尾纹整齐地摆了一个方向,使它们安静地横在老师一脸狐疑的神情里。

  我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我隐隐约约对田一峰感到了愧疚,作为事件主人公之一的我好像很不负责任地将所有问题都抛给了他。

  之后,我安静地度过了几天,身边总是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有那么几次,我以为有人站在背后喊我的名字,对着我扬起好看的微笑,我满心欢喜地回过头,然后,黯然失神,心里无数个声音喧嚷着,“你想他”。我懊恼地将自己埋进题海,忙碌可以使人忘却一切。但,似乎没有用,田湘琴的模样早已悄无声息地在脑中生根发芽。

  在一个漫天星光寒风冽冽的夜晚,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校门口,一边哈气,一边跺着脚等我妈来接我,田一峰不知从那里出来,笑着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被叫家长了,你怎么自己像没事人一样?”

  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环视周围,看到没有老师,松了一口气,抑制住类似欣喜的语气,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为什么要有事情?我又没有谈恋爱。”

  田一峰抿唇轻笑,看着我说:“也就是说,我自作多情?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追你。”

  我被他的笑搞得莫名其妙,但是,心中的愧疚感很合时宜地作祟起来,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只能任由浑身的血液都冲向脸颊,冰凉的脸颊渐渐红了起来,额头居然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渗出一层细汗。我没有回答他,从未谈过恋爱且一直很鄙夷上学谈恋爱的我,暂时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居然在我身上出现了苗头,我只能逃之夭夭,回避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问题,亲手为自己锁上“好学生就是不能谈恋爱”的枷锁。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对田一峰保持着距离,而田一峰居然可以沉浸在自言自语的世界里乐此不疲。但我知道,我渐渐地准许他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渐渐地习惯他的陪伴,渐渐地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他了。


        下一章 (二)看戏就看戏吧

你可能感兴趣的:(植树,我是湘琴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