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开了谁的日记?

走之前的晚上,一个人埋在家里看完初中开始的四大本日记,看完从我百日之时的相册,看完高三开始每月一次的电影票,看完黑色卡纸本里贴满的车票门票,看完那些夹在其间和同学传的纸条,看完那些语触平静地谈着考试之后的样子掀起的波澜,看完那些各地地图里圈圈点点的印子,看完四处搜刮的叶子石头明信片,就像是七老八十遍历自己的人生。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开始残缺?十多岁后再无我的照片,要成年的时候日记开始零零散散,旅行的计划开始随性自由,走过的地方也忘得七零八落。大概是长大了就不再喜欢记录?不再珍藏那些生活里的小甜点,懒得捋清活着的细节。其实是浮躁了吧,像吸毒一样意识不再清醒,不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开始把大把的时光浪费在无意义的厌恶的事情上,就像是此刻,把这本该在除夕写下的回忆拖到了现在,滞留在堵满长龙的高速公路上的无网可连的时候。

看日记的时候,从未如此真实地意识到自己是个爱幻想的孩子,爱做梦的姑娘。初中的时候开始迷恋旅行,稚嫩地写着要用双脚丈量中国,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32个省也只是踏了几个脚印,更多只能称之为路过,还有很多依然标记着等待,倒是想象里自己游浪城市的文字走得更远,厚颜无耻地认为颇有一点卡尔维诺关于城市的想象的味道。

后来一部路上的回忆录让我开始疯狂地计划骑行,还骑着自行车日行20公里,却最终热度下来,只是偶尔看到依久热血的同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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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嚷着要拍一部关于版纳关于澜沧关于我记忆里那些东西的自制记录片,在网上在破壳找寻剪辑的大神,还在巴蜀培训时啃下3本拍摄的教程书,最终却不愿再提及当年的幼稚,只空留三四个U盘一台破电脑记录着那些山花那些毒菌那些渐行渐远的傣楼那些铁锅小火撑起的佳节。

后来,趋于平静,想在小勐养的保护区里买一幢寨子外的小傣楼,两层即可,不要太高。依惯例木架结构,瓦顶勾檐皆具,小院里必须要有鸡蛋花,酸角树、甜木瓜、番石榴、西番莲、树菠萝,门外一簇火红的三角梅,一定要红色,不要紫色,紫色许是小时候见的太多,难免俗气。总之能框进我喜欢的热带花草。还要一缸水,种几碗莲,养几尾鱼。雨后可以上山采菇,闲时可以吊床渡日。我甚至向爷爷了解了建傣楼的细节与钱,庆幸物价够低,以为高考后就能落实。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天方夜谭,烂尾不过是注定之事。

再后来渴望和景洪的老驴穿越热带雨林去拍那些珍惜的植物,带几株空谷幽兰给外公把玩,奈何年龄性别体力经验使我被拒之门外。

后来的后来不过是想画完版纳的兰花,去中科院的实验室晃溜几圈,去老班章的山上走走,满足我不能实现的植物学梦,却只是藏了几百张兰花的图在单反里而已。

再后来的后来,日记戛然而止,我的梦也不再继续,只是清醒的或者昏沉的刹那划过脑海,无法停留。而如今我的路也与当初的想象背道而驰,纵有一千种想象,我大概也猜不到现在的自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没有学以致用,没有天赋积累,甚至没有兴趣使然,只有笨拙地匍匐地前行,有心无力地喘着粗气,只有徒劳地安慰自己学点数学以后转专业也很容易,再说加点油蜗牛也可以爬到终点啊。

好吧,故事又歪到了这个悲伤的维度,因循惯例应是积极昂扬地鼓励,应是那句姑娘,跌到尘埃里你也可以开出花来,应是那句你要自律,应是那句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应是那句,你想想你女神在做什么,你就不能向她走近一点吗?应是......看完四大本字迹丑哭的日记,那些鼓舞自己的套路已然忘记大半,而且,现在的我也无甚心情去提拉自己,罢了,就这样吧。

不过,还是留点小期待吧,总得寻一点惯例去传承,不然那些过去将无人认领。新的一年,新的成就还可以get,要不要立flag啊?还是留给自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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