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说

浩浩汤汤，苍苍茫茫，时而无纹，时而激荡。风起云涌淹没浩瀚万物，风浪静平承载嬉噱欢声。一水一时，一时一变，一变一念，一念一果。水之结局，曷因时因地因人而易？

盛夏之夜，仰卧院中。徐徐微风，习习凉弄。矮几茶水，婵娟浮中。杯中乾坤之大，人心细小如麻。口干思水，遂端茶辄饮，然见小虫飞进，酽茶溢香，弃之可惜，饮之不能。哎！心怀不忍，仍弃置复斟。

倏地，一老者飘飘而来，悲悲切切，载怨载道：“先生何弃我们这般无情？”余不知所然，惊问其故，老者道：“我们身为水体，本就由不得己。上古之期，黄河泛滥，大禹应舜之命，历经三年，治理水患。然一切罪愆尽皆归于我水，却不思索地壳变动之理。殷商无道，妲己惑主，终落得红颜祸水之千古骂名。请问，这又和我水有何关系？我本山中清溪，潺潺缓缓，悠悠漫步山中，远离嚣尘纷扰，伴雨吟月弄风。偏偏世人拿起那一私贪欲，逮我到俗尘中来，泡茶浇花，洗衣除垢，施医救人，运木行舟，可谓无物不用，无时不用。今日我乃是你口中解渴之物，不想因一只细微飞虫，辄把我弃之不顾，任人踩踏。我本洁然之身，因你之念，变质变色，如今又被弄得满身泥沼，污秽不堪，任我自生自灭。这些种种皆是拜你所赐，却来咎我罪责，挥手抛却。”

面对老者声声诘问，余赧颜无以言对。水本无形，其质本洁，用之无厌，弃之无情。是人之故也？是世之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