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十六章了,我终于可以荣幸的介绍这个系列中的第一位女性主人公,来自时尚之都同时也是数学家聚居地法国巴黎的---苏菲﹒热尔曼。在本章中我将用first name苏菲而不是last name热尔曼来称呼这位数学家,一是为了特别的尊敬,二是希望苏菲这个女性化的名字可以时刻提醒大家她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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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米德聚精会神的在地上勾画着几何图形,对闯进来的罗马士兵充耳不闻,在用几种语言提问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后,罗马士兵被阿基米德的狂傲彻底激怒了,于是挥刀向这位伟大的数学家砍去……,看到这里,小苏菲害怕的扔下了手里那本叫做《歪画数学史》的卡通,不过她的大脑并没有停下,阿基米德所研究的叫做数学的东西难道会比巴黎满城的鲜花更迷人,比伦敦最新款的礼服更美丽吗?他怎么能连死都不怕了呢?
正在这时,苏菲的房门打开了,巴黎银行的董事长长弗朗索瓦﹒热尔曼走了进来,一天忙碌的工作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他那聪明美丽的小女儿。看到爸爸走了进来,小苏菲眨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爸爸,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吗?”“当然,你是全巴黎最美的小公主,也将是最耀眼的明星,只要你愿意,爸爸都会帮你实现的。”
“好吧,我要学数学。”小索菲很坚定的说。
“哈哈, 好的。”老热尔曼笑的很开心,他知道用不了几天小苏菲的兴趣就会转移到别的地方,也许是一匹纯种的波斯小马驹,或者是一件精致的中国瓷器,他从没真正想过除了变成一个上流社会温柔典雅的淑女,苏菲还能成为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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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还是白驹过隙,四十年后一个的夏天, 苏菲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 床头是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和一本《算数研究》,是的,不论在什么时候怎么能没有这本她最爱的书呢。
千里之外,这本书的作者,站在哥廷根大学的大讲堂里,大声的咆哮着,质问着所有人, “你们谁认为自己比她更有资格得到博士学位? 你们谁能够绕过她的贡献而在费马大定理的证明上前进一点点? 你们谁的贡献能够与她在弹性力学里的贡献相比? 除了她是个女人,你们还能找出任何不授予他学位的理由吗?”没有人见过一贯沉默的他如此激动,没有人见过一向沉静的他如此动容,他就是哥廷根唯一的王子,高斯。“如果你们不授予她学位,那么高斯将永远的离开哥廷根。”离开讲堂前,高斯撂下的最后一句话。能让王子战斗的只有公主,躺在病床上的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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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苏菲婷婷玉立,在她的生日派对上光彩夺目。在一众衣着华丽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中间,她身上若隐若现的智慧光芒将她映照的分外醒目。老热尔曼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作为一个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为了女儿聪明的头脑而隐隐担忧。与此同时,注视着苏菲的还有一个叫马里安.帕尔内蒂的年轻军人,他已经开始为苏菲的美丽着迷,然而他不知道无法理解苏菲智慧的人也无法征服苏菲。老热尔曼缓缓走到苏菲面前,“亲爱的,今天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我可以为你定制巴黎最奢华的马车,或者给你买下巴黎郊外的一座庄园。”
“不,我只想到巴黎综合工科大学读书。”老热尔曼的思绪一下飘回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五年来苏菲坚持不懈的学习数学并深深为之着迷,他也请来了几个家庭教师,每次不出半个月,家庭教师们便表示无法再指导苏菲了。他也试着请一些真正的数学家来授课,但不论多么高的报酬,当听说学生是一位女性的时候,他们都委婉的拒绝了。
“这,……。”老热尔曼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并不希望女儿成为一个数学家,但是他能理解女儿的选择,并且尽一切努力去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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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安现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和苏菲订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帕尔内蒂公爵的长子,年轻有为的军官将要迎娶巴黎银行董事长的小女儿,大家都在谈论着这让人羡慕的一对儿。马里安手里依然攥着刊登着他们订婚消息的报纸,心里一边想着他们的孩子将会多么的可爱,一边期待着将要到来的见面。
还是那个马里安,骑马飞驰在巴黎郊外的大路上,不停的鞭策着胯下的那匹白马,他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用速度甩掉他心中一切的郁闷。他拔出了腰间的火枪,将路边田间一个稻草人的南瓜头击的粉碎,然后仰天长啸。为了苏菲,他不惧怕欧洲最强壮的战士,他可以和最快的枪手决斗,可是数学,阿基米德,牛顿,这些看不见的敌人让他无法战胜。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可还是说不出100以内的所有素数,而这些似乎是苏菲唯一永远不厌倦的话题。
马里安静静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十年了,他已经从一个波旁王朝年轻的少尉变成深受拿破仑宠爱的将军,明天就要出征去普鲁士了,除了对妻儿的不舍,心中总还有一丝牵挂不知是为谁而留。雨夜的宁静被几声清脆敲门声打破,门外站着的是一袭白衣的苏菲,如同十年前一般的脱俗清丽,只有最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在她的眼角多了几分忧郁少了一点明媚。“你,……”这出人意料的来访让马里安说不出话。“帕尔内蒂将军,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我知道您明天就要踏上去普鲁士的征程了,我只想请您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苏菲仿佛失去了平静,急促的说完这些话,静静等待着回答。
“当,当然。”马里安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请您和您的大军一定不要伤害一个叫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的人。”
“What?Who is this guy?”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马里安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 也不会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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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退婚?”老热尔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热尔曼小姐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意中人了。”帕尔内蒂公爵说。
“怎么可能?谁?”
“数学。”
老热尔曼瘫坐在沙发上不再发一言。是的,苏菲爱的是数学,可是退婚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来说是一件多么羞辱的事情啊,苏菲怎么承受这一切呢。和订婚一样,退婚甚至更快的成为各种大小报的头版头条。
看着老热尔曼的闷闷不乐,大管家王富贵凑了上来
“老爷,要不要小的找几个人给小姐出出气,在江湖上小的也有几个朋友。”
老热尔曼一个巴掌扇飞了王富贵“你懂个屁,人家儿子是正规军!”
“报---,报---,老爷,好消息。”王富贵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怎么如此慌张,有话好好说。”
“老爷,小姐上学的事有眉目了。”
“果真?”
“小的我有个远房亲戚去年捐了个巴黎综合工科大学的名额,可这小子整天游手好闲,
不想念了,现在转让。”
“好,好,赶紧去办。”
“老爷,人家是有偿转让。”
“要多少?”
“纹银300两。”
“去账房支350两。”
“谢老爷!”
巴黎香榭丽舍大道,新龙门咖啡店二层包间。
“我说勒布朗,你也不打听打听,乱TM的要价,我家老爷说了,100两,成就成,不成拉倒。”
“别呀,王总管,我那可是花了200两买的,您好歹再添点。”
“得,那回见了您的。”
“慢着慢着,是现银吗?”
“立等可取。”
“哎,要不是等着用钱,您可捡不着这便宜。不过您可转告这位爷,得用心学,上学期挂了3科,再挂学籍就没了。”
“这你就别TM瞎操心了,是个人还能学的比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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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封德文信,即使精通德文的人也会觉得无聊透顶,因为里面净是些无法理解的符号和运算,可苏菲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读这封信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回信,而且信里对她给出的方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还给了她一些建议。没想到即使以勒布朗这个nobody的名字给一向以骄傲闻名的高斯写信,他也会这么用心的回复。虽然高斯的信并不是真正写给苏菲,甚至都不知道和他通信的是一位女士,但在苏菲眼里,这分明就是一封用符号和公式写成的情书。
老热尔曼看到苏菲的笑脸,也为她高兴了起来。上一次见到苏菲如此开心还是几年前当她得知可以去巴科大上学的时候。不过他心里知道当苏菲的梦想越来越近的时候,自己的心愿也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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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格朗日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前正在思考着他一生中最大的谜题。这个叫勒布朗的学生
上学期还如同木头一样不能理解最基本的定义,怎么这学期的每次作业都闪耀着智慧的火花呢?特别是那几道附加题,他的答案优美而富有创造力,完全可以发表在任何一本数学杂志上。更奇怪的是,他这学期从没来上过课,只是让仆人来领取课堂笔记和作业。拉格朗日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拉普拉斯这个老狐狸故意耍我,这家伙整天想着三L的排名顺序,去年愚人节就企图制造我上厕所时证明出费马猜想因为只带了一张纸所以没有记下来的谣言污蔑我,我绝对不能上当。于是拉格朗日给勒布朗写了一封要求见面讨论问题的信。
拉格朗日走在通往新龙门咖啡二层包间的台阶上,心里捉摸着这位勒布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就不方便在学校见面呢?西门外的烤翅现在据说也供应咖啡了。一进屋,拉格朗日傻眼了,难不成拉普拉斯使美人计?这本下的有点大,那我到底要不要将计就计?
苏菲腼腆的解释了一切,
“请您原谅我不诚实的行为,我只是想跟您学习数学。”
“热尔曼小姐,我理解你的行为,而且你是一个出色的学生,但巴黎综合工科大学不欢迎女性。”
勒布朗的作业依旧准时出现在拉格朗日的办公桌上。这次拉格朗日并没有给勒布朗和其他学生相同的作业,而是几道很有难度的题目,勒布朗的答案无懈可击,拉格朗日犹豫了,她有兴趣有才华,为什么不能学习数学呢?
拉格朗日不知道今天到底开的什么会,学术委员会和人力资源部的人都在,这两拨人平时可是打死不相往来的。还是HR主管先打破了沉默,“拉格朗日先生,听说您已经成功的把巴黎社交圈的名媛带到了学校的校园里。”
“不,她只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我们需要证明。”
“这些都是她的论文。”
“对不起,拉格朗日先生,我们不能相信这些论文出自一个女人的大脑。”
“什么?你们这是对她和对我人格的侮辱,她比现在学校里所有的学生都优秀。”
“我们必须要验证您所说的,请她准备参加一个听证会。”
“你们这是无理取闹!”
九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样貌,理想甚至性格,却无法改变苏菲对数学的爱。这份爱不但带走了苏菲的全部精力,也带走了她的心。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数学。九年来她一直跟随着拉格朗日学习,直到有一天,拉格朗日说“我已经不能给你更多,全欧洲只有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才能助你更近一步,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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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的时间不长了,她想起了在巴黎综合工科大学图书馆里度过的每一个清晨,想起了高斯写给勒布朗的每一封信,想起了那次听可笑的听证会,想起了热尔曼素数诞生的夜晚,想起了科学院酒会上称她为夫人的那个鲁莽的年轻人泊松,想起了与她擦肩而过的马里安,想起了爱她支持她的父亲,……终于闭上了双眼。
其实高斯不必纠结于一个名誉博士学位,苏菲已经不需要任何学位去证明她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章,苏菲选择了数学这条她生命中最艰难最孤独的路,她在数学上的成就无法与我们之前所提到的任何一个人相比,但是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她用她的一切与命运抗争的结果。“未婚无业妇女”是苏菲死亡证上的身份,也是人类历史上永远的耻辱。除了最崇高的敬意我已再无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