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一辈子的婚姻
心芬芳/文
“在肝移植手术里，A、B血型的受体肝源要多一些，因为A、B血型的受体可以接受O型血的肝源，而你是O型血，O型血的受体只能等待同血型的肝源，这种肝源较少，有时候半年也等不到！″
″所以按你的病情来看，如果有符合的肝源，就要尽快抓紧时间去做。像你这样，亲体捐肝是三代以内直系亲属可以捐赠，你的配偶捐肝给您，需要她的父母同意即可，这比非亲属的要简单一些。″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交给医院伦理委员会讨论，越快越好，病情不等人的！″医生站在床前，详细讲解分析捐肝的事项。
……
顾智伟坐在病床上，一脸的严肃，斟酌回味着医生的每一句话，犹如等着被宣判一般。
李贞莉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赵玫拿出一沓纸来，放在她手中，原来是离婚协议书。
李贞莉这时终于明白了一切。
昨天，赵玫急冲冲地打电话告诉她，说是顾智伟病情有变化了，让她赶紧来医院，原来就是为了离婚这件事。
李贞莉淡然一笑，″你早已经准备好了？″
“不是我准备好了，你刚才不都听医生说了吗？配偶和子女去捐肝，这样的进程会快一些！你们的配型都不符合！我配型成功了，如果是作为配偶去申请，救老顾就顺利些嘛！我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赵玫站在一旁，解释不停。
“好，那我问你一句，我和老顾离婚了，你和他结婚后，你真的会捐肝给老顾吗？″李贞莉看着赵玫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那还有假吗？我肯定会的！”赵玫不假思索，认真回答。
″好吧，有你这句话，我签！”李贞莉拿起笔，看也没看，就准备提笔签字。
“嫂子，你不看一下内容吗？″赵玫将信将疑，她没料到李贞莉如此爽快。
″贞莉，协议里头，留了些房产和资产给你！″顾智伟在一旁提醒。
″谢谢！这些东西，我年轻的时候就没享受过，现在，我老了，也不需要了！”李贞莉叹了一口气，目光茫然，她看了一下四周，又无可奈何地拿起笔。
“那就签吧！”赵玫在一旁督促。
她真希望李贞莉快点写下那几个字，她的愿望就达到了，以免夜长梦多。
同时，她又有些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签什么签？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安安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着这安静的病房，似乎隐约感到有些不妙。她一把抓起李贞莉手中的纸张，一眼看到了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妈，你这是怎么啦？”她看看李贞莉，又转身回头看看赵玫，“一定是你，你这个狐狸精！你把我妈骗到这来，就是一门心思想拆散我爸我妈！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三下五除二，把纸张撕了个粉碎。
纸片散在了那个女人头上，像一片片雪花，从赵玫的头上，飘落下来，碎了一地。
顾安安一阵咆哮，她对准顾智伟，″还有你，我妈什么时候对不住你了，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辛辛苦苦照顾你妈，她说过一个不字吗？你竟然这样狠心对她，你还有没有良心？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跟她离婚，再跟这个狐狸精结婚，你别做美梦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顾安安说完这番话，在病房里不停旋转，怒吼。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跟在她后面的田浚远，一下没缓过神来。
当他得知大哥身患绝症的消息时，就和顾安安火速赶到了医院。
谁曾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一幕？
″放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顾智伟坐在病床上，暴跳如雷。
而李贞莉也抑制不住眼泪。
几十年的婚姻，说离就离，而丈夫顾智伟事先竟然没有给她透露出一个字。
还是女儿理解她，女儿的心终归是向着她的。
她一抬头，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田浚远。
“来来，浚远，不好意思，家丑不可外扬，让你见笑了！”李贞莉拉着田浚远来到了顾志伟的床前。
″老顾啊，快看看，这是你弟弟！″纵然是有千万怒火，李贞莉还是压抑住了，毕竟她是识大体的人。
″大哥，我是浚远！″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平日里幻想了多少次的重逢，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和自己的亲哥哥见面。
田浚远看着顾智伟腊黄的脸宠，一阵心酸。
李贞莉替顾安安擦了擦眼泪，牵着女儿的手，走出了病房。
夜已经漆黑，抬头望见深邃的夜空，片片乌云，翻滚不息。
″妈，你真的舍得和爸离婚吗？″顾安安还在伤心。
″傻孩子，没有谁愿意离婚，也没有谁舍得离婚！哪个姑娘家，嫁给男方，不是想着白头偕老！可是命运啊，它不给妈这个机会！″李贞莉搂着女儿的肩膀，咬着牙，说完了这番话。
″你不离不就行了吗？你都坚持了那么多年，年轻时你都忍了下来，为什么现在放弃呢？″
“不是妈妈不能忍。是妈妈不忍心看着你爸慢慢等死！现在，现有的肝源就是赵玫才有，而且她愿意传给你爸，你说我有什么不舍得那一纸婚约呢？″
“可是，她捐肝就捐肝，为什么非要你们离婚呢？她这是别有用心！″
″是啊，不管她有没有私心，假如她能救你爸，我什么都舍得给她！″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喜欢爸，她就可以无条件地捐献啊。何况，即使你们离婚了，她和老爸结婚了，你也不能保证，她会捐肝啊！依我看，等她把肝捐了，才能看出她的真心！”
″傻孩子，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条件的事儿？退一万步讲，如果是一个陌生的人，他愿意救你爸的生命，我同样也是什么都可以给他，你说呢？″李贞莉说出了她的想法，只要能救顾智伟，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老妈，你真伟大，一辈子都不计较！但是，我还是认为赵玫是趁人之危，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离婚，他们结婚的！″远处一片黑暗，顾安安望着远方，内心一片黑暗。
那个伟岸的父亲，终究是要抛弃母亲。
家，也不能称之为家了。
“安安姐，听说你父亲病了？好点了吗？今天洪主任号召公司的员工，给你爸进行捐肝配型，他好担心你爸的事！还有苏总，也倡议大家献出爱心，给你爸捐款！″小杜的电话从夜风中传来，给了顾安安一丝安慰。
这个洪志鑫，我一直没答应他去上班，他反而却一直在默默帮助自己。
“替我谢谢洪主任!″顾安安内心一阵感动。
“他现在都忙晕了。王美进估计是不回了，离庆典越来越近，赶来参加晚会的家属陆陆续续都到了，他还有好多事要安排，你快回来帮帮我们吧！″小杜也发出了邀请。
顾安安心乱如麻。
父亲的病没有丝毫的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赵玫却逼着父母离婚，母亲默认，父亲竟然同意！这神圣的婚姻如同儿戏！
她无法接受，心如刀绞！公司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她回去，她不给洪志鑫一些帮助，她也太忘恩负义了。
而此时的李贞莉，躺在旅店床上，心里更是苦不堪言，为一个男人坚守一辈子，竟这样一堪一击，小女人让他们离婚，他顾智伟连一点反对的念头都没有，更别说歉意！
“嫂子，请你赶紧到医院来一趟！我有要事商量！″深更半夜，赵玫发来短信，李贞莉心里一惊，不知她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