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事三顿糕

人生大事三顿糕

--刘国霖

      北方晋、陕、蒙交界处的人们，对生活中吃的东西，最敬重的就是黄米做成的糕。它有二种作法，即油炸糕和素糕，炸糕、素糕也有包菜馅和豆沙馅的，与之常搭当的菜又叫糕粉汤、糕乔面、肉蘸糕等。别小看这名不见经传的土著美食，在北方人眼里能美美享用它，一定是生活中大事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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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人常说：人生三顿糕、两顿没吃上、一顿没吃好，有两顿喜吃、一顿丧吃。可见糕在生命程序接点中的重要性。

      呱呱落地生命开始、满月誌喜、宴席备齐，席中什么吃的都可有可无，唯糕必不可少。祝贺的亲朋酒菜连汤下、油嘴两袖抹，那襁袍中的孩儿大概嗅到的油味都记不得，怎么能吃上出世的第一顿糕呢？酒足饭饱、人们不忘眊上一眼素糕上立着红枣旁熟睡的孩儿，主人热情为客人备上几坨糕带走⋯⋯。喜洋洋的后面，偶尔也听到一些心悲伤悯的不幸，他二姑舅那天酒喝高了，糕吃多了，后晌放羊躺在阳坡坡上再也没回来⋯⋯

      转眼人生大喜临门，娶媳妇儿自然这从襁袍中长大的小伙子是头一回，忙中那个乐就嫑提了。先是迎娶，但千万别忘了给丈母娘大人备一盘＂离娘糕＂，婚宴中新人乐的酒都给宾朋敬不过来，忙里偷闲随便在桌上吃一口，还没回过神来、那代东的又叫去到门口送客。晚上闹洞房又折腾了一黑夜，桌上的菜早凉了，糕早硬了，饥饿的新人啃上几口糕送走这帮把洞房闹的七零八落的把弟兄，忙着钻进被子里亲热⋯⋯，第二天又忙回门去了。这顿喜糕没吃好到罢了，但常常能听到新人关键时刻散伙的心酸故事，生活不富裕的日子里，因为备不起＂离娘糕＂，丈母娘因此往往变卦。

      生死是人生绕不开的两头，当披麻戴孝的儿孙跪地痛哭，当吊唁的亲朋含泪送别后，那场人生最后的晩餐在寂静中进行。糕做为来世时的纪念，这场哀泣声中的宴面上自然不能没有糕，只是它没了上面的红印。那放在棺木的宽头和摆在桌上的贡品、糕必不可少，走完人生的怎能吃上这盖棺入土的糕？锁呐悲起，坟茔散去最后的亲人，贡品在香火的烟雾中被一个蓬头垢面的羊馆偷吃了，他自语着：偷贡品、人长寿。

      糕对北方人来说是永远挥不去的结。人生三拐点，糕风头占尽、喜悲同伴，留下故事说不完说不够。生活中大事小事，糕处处粉墨登场，乔迁了说：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三遭；开业了又道：开业不吃糕事业高不了；起房盖舍了吆喝着：上梁的馍馍压毡的糕⋯⋯。

      如今北方的大小饭馆以糕为招牌的菜贴在了门上、写在了本子上。“羊肉蘸糕糕粉汤，油炸素糕糕乔面，糕蘸白糖包菜糕，糕卷红豆揣软糕。”

      说也说不尽，品也品不够。吃糕人自知糕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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