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传画像》与《暴风雨》5.断柱：忤逆的灾祸和异教的灭亡|探索者号与龟057

梦觉图像学113一个有着清凉的植物气息的清晨，无法分辨这是真实还是记忆

056根据神学系统中云和雷电的象征，将《暴风雨》的天象视为上帝的愤怒和惩罚，另一个支持这个象征意义的图像证据是【断柱】。《暴风雨》中衔接天地图像的是两根断柱，它周围没有建筑或门廊坍塌后的遗骸，不属于遗迹，所以这个“断柱”是一个独立的、有明确意义的符号。

首先，断柱是对傲慢的一种威慑和警告。1677年出版的《象征》一书里，“抵制傲慢”这句箴言的配图就是闪电劈折两根柱子的图像，当时的文化精英以此象征骄傲自大必将遭受悲惨的挫败。

第二，断柱常被用来宣誓权威命令或契约的不可违逆。就像大侠与人立约，会一手折断剑或石碑，一边立约：“如违此誓，犹如此物”。使用折断柱状物来象征违约或忤逆是有传统的，它和男根崇拜有关。柱状物用来象征阳性和生殖力，它与人的尊严和名誉相关，所以歌功颂德的标志多是立碑和纪念柱。因此断柱象征一种严重的警告。《暴风雨》中的断柱就像诫碑一样时刻提醒人违背上帝意志的后果。

两根断柱，分别代表父亚当和他的子辈，它们也暗示《暴风雨》象征的惩罚是双重的，眼前的阴云和一根断柱是对亚当过去犯错的惩戒，接踵而至的暴风雨和另一根断柱预言了对亚当后人将实施的惩处。乌云和闪电是天父此时的愤怒和对亚当、夏娃的惩罚，他们要在蛮荒的人间劳作来救赎自己的罪。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和河边的断柱，预示了上帝后来用大洪水来惩罚人的恶。

第三，断柱另一个常用的象征是死亡。一种是象征肉体的死亡，比如1448年博洛尼亚的加莱亚佐爵士（Galeazzo）为纪念他的亡妻订制了一枚勋章，上面是一根发生断裂的柱子。他在写给妻子的诗中说“你这勇敢的女子，是我生命的稳固基柱”，而断柱则象征了妻子的死亡。类似的图像还包括在旷野中的断柱，废墟上的断柱，或者墓冢上的断柱，都指涉了肉体的死亡。

另一种是象征异教的灭亡，比如贝利尼的两幅作品——《耶稣受难》和《圣哲罗姆》的素描稿——都出现了断柱，它们形成了对照：《耶稣受难》的前景有根倒放在地的柱子，它品相完好，即将被立在左边正修建的异教神庙上。它与耶稣的受难并置在一起，象征了异教的胜利。而在《圣哲罗姆》中它是残损的，立在荒冢似的小土丘上，周围是动物尸骸和瓦砾碎石。对比看来，此处的断柱指示出异教的灭亡。

这样，断柱所象征的毁灭和死亡就与异教、背叛上帝者联系在一起。代表异教灭亡的是道成肉身的耶稣的出现，因此断柱也在耶稣诞生、三王来拜这样的主题中使用，象征异教徒对基督教的皈依，比如巴布萨诺（Jacopo Bassano）的《三王来拜》呼应了贝利尼的《耶稣受难》，图中在圣母子身后的一根断柱表明基督对不信神者的胜利。

在宗教语境里，《暴风雨》既是记录了人第一次违背上帝意愿的教训，它是对后人的警告；又预示了人未来可能遭受的无可抵挡的灾难；同时还象征异教的灭亡。由此，《暴风雨》中的天象就被视为与大洪水一样的灾祸，这就与《孝子传画像》的祥瑞图联系起来。如果《暴风雨》是一种灾异的征兆，警示人的傲慢和忤逆，那为什么《孝子传画像》会选择祥瑞征兆，它又想向人传递什么信息？

梦觉图像学114目标实现的时刻，时间也随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