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散记

乘着初秋的晚风穿越了老门东,在青石巷子的斑驳的光影里体会了岁月如歌。大行宫的沧桑被1912的霓虹淹没,江宁织造的破冰之锤早已尘封。玄武门内玄武湖畔,弱柳扶风残荷含露,秋风微凉吹皱一湖秋水。长江一桥东边的桥墩下,有一片苍老的房子,掩映在梧桐石榴海棠金桔和随意摆放的盆栽中,人们的家中传出电视机收音机和咳嗽的声音,猫咪小狗和居委会大妈警惕的看着我这个陌生人,不用再上锁的单车躺在树藤的怀里睡去,就像这里的居民停留在八十年代的青春。清晨的薄雾里,渐渐的浮上一层青黄的法国梧桐们打起精神在等着谁,交通电子指示牌从道路两旁的树荫中突兀的钻出来,知了猴们还在合唱夏天的尾声,金陵第一园的外国餐厅们和鸭血粉丝汤们拥挤在一起,夫子庙的石狮子沉默的看着人们交钱数钱找钱丢钱捡钱。骑车穿行于钓鱼台一二三巷,古老的御钓楼和戏苑都闭着门,街坊们趁着秋高气爽把衣服被子晾在古老的院墙旁边,穿过高大的中华门来到报恩寺,被仿古建筑和门票炸的心惊,往回走在应天大街上,高架桥下的锅贴烧饼鸭血烧烤拉面汤包店们已在期待今天的收成,停在饮马桥上小憩,夕阳已西沉,看到自己的影子像一匹流浪的老野马,并不甘心于是转到了一些古老的巷子,抽着水烟的老头坐在门口的木凳上,抽着烟卷的妇女掀起布门帘吐出烟雾,胖大嫂们在穿堂里炒菜淘米,裁缝们在给少妇量体裁衣,采风的美院学生在荒芜的宅院里忘情拥抱,光着膀子青龙刺青的汉子对着电话那一头说我真的想你嘞!长乐街挂满了洗浴中心的毛巾,甘露巷除了养生馆还有个公厕,准提庵林早已无可奈何花落去,不知准提菩萨会不会有了新的南京?在阅江楼下穿过安静的护城河,来到老铁桥的东边远眺了长江一桥,我家的老爷子曾在桥头的红旗下骄傲的笑着,我却在桥东老宅院的飞檐下默默流连,秦淮河的三十元的状元汤包原来是殷高巷的八元小李汤包,中华门的伤痕被爬山虎们做了完美的美容,东逝的浪花淘尽了数不清的风流人物,这初秋的蓝天之上会不会也有一双眼睛在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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