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而你的温柔吹皱了一江岁月。

图：来自百度

——壹——

总觉得，在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中，最喜欢观察的便是中年女性。（大抵是一些遗留的职业习惯的原因）那些脸上写着哀怨的、忧愁的、凌厉的、温柔的、娴静的、木讷的、飞扬跋扈的情感，总会吸引我的注意从而陷入思考······在这各色各样的女性中，不乏祥林嫂似的典型人物。对于这些人，我总是默默摇头不予计较，岁月给予她们身心的种种经历与不堪，都被她们一一刻在脸上刻在言行中。

相反，那些温柔娴静，生活的不疾不徐的女性中，在她们脸上从未看到过被岁月刻画的痕迹。这些女性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一出生便裹在蜜罐中，捧在手心里，衣食无忧。再到日后的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人人呵护，鞍前马后，一生顺风顺水毫无波澜；即便人过三十抑或再过十年，依然天真烂漫，无邪似孩童。谈及丈夫子女、婆媳关系、人际琐事等等，都是眉开眼笑全然幸福的模样。

另一种，便是经历过人世间的生死离别大苦大难，依然相信爱相信未来的日子有奔头。偶尔也会愁云惨淡，但事后回想同生死大事相比，这些暂时困扰的事只不过是沧海一浪，翻过这一浪了总会过去。并时常宽慰自己，要懂得知足常乐，随后便心安理得的过起日子来。这两种人，总是笑意盈盈的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纵然山月不知心底事，但她们的温柔依旧会吹皱你内心一江岁月。

——贰——

独居的第一年，我时常喜欢独自一人去逛书店，展览馆，古朴的老街和各式各样的建筑。抑或心情不好时，就约好友去楼下对面的炸物小酒馆，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吐槽近况。炸物店的老板娘，约莫三四十岁左右，长发瘦且白皙又精致能干。经常一个人忙前忙后，无论生意好坏，她都是言笑晏晏、其心辽辽。偶尔不忙的间隙，她也会坐下来和我们这些熟客聊天。一日，我站在吧台等待她将金黄美味的炸物装盘，她一边细心添放佐料，一边将额前飘飞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那一瞬间和柔温顺的样子，着实惊艳到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千里之外的母亲，曾为家人煮饭时的温暖场景，还有那哒哒哒、忽远忽近的高跟鞋声音，让人心生安全感。这一生都不会教人忘记，如同彼时恋人那双灿若星辰般会笑的眼睛，刻在心底。

她主动攀谈其自身往事，我们也都愿闻其详，偶尔点下头表示部分感同身受。她不紧不慢的聊起前几年和丈夫从小县城来到新城市打拼的光景，那时候做建材生意，起早贪黑的找场地找货源拉客户，还要摆平地绅恶霸的欺负。刚出生的宝宝哇哇大哭等着喂奶粉，大女儿也要读幼儿园交昂贵的学费，加上常年生病卧床的婆婆，上有父母下有子女，哪一样也可成为压垮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资金周转困难时，实在没有办法，她和丈夫也想到过卖血救急。说到这时，我分明看到她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眼泪。俶尔，稳了稳情绪，又继续讲下去。做建材第三年的时候，生意开始好转起来。因为质量和诚信，开始有了稳定的客源，生意越做越大，又开辟了新的厂房，雇了新人打理。丈夫留在公司做了主力军，她则退隐下来做起了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婆婆也逐渐康复，能独立照顾一双孙子孙女。这些年虽说苦是苦了些，还好没有放弃，只当这些磨难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

我端在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一时愕然呆在那里。因为我分明看到她眉宇间满是对过往的感激与回味，将砸向她的磨难变成了一块块通往深井外光明天空的垫脚石，坚实的踩在了脚下。她温言软语地将心底事娓娓抖落下来，如梅花落南山，廊上携清风，山间之明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心生钦羡。

说完这些的时候，她起身招呼新至客人。我塞入口中一粒花生米，接着和好友继续推杯换盏起来。后来听说，这些年赋闲在家的她，实属无聊，就到如今的这家炸物小酒馆做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丈夫偶尔也会带两个孩子来店里帮忙，闲暇时间便督促读小学的女儿写家庭作业。这样细琐的场景，竟让人联想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八个字。

——叁——

闲暇之时报了一个摄影培训班，结交一位新的朋友，大概年长我七八岁的姐姐。体态丰盈皮肤白皙，尤其平易近人，又能拿捏得好成年人之间微妙的分寸，懂得适可而止。除了交流摄影技法和心得，也会聊一些家长里短，但从未冒昧谈及收入体重等隐私之事，当然也没有妄然评头论足搬弄是非，与她相处真是快活且轻松。即使三十多岁，她笑起来眯着眼睛的样子，依然天真的像个孩子。虽然已是两娃儿的母亲，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丁点岁月的痕迹。在我一次又一次遭受挫败时，她总是第一时间给我鼓励，又主动请缨帮我渡过难关。彼此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中平静安然，一旦闲暇就会约饭约酒，小酌几杯。最爱去的还是我们这座老城中咿咿呀呀的戏院，对于这个癖好，我们不谋而合。古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同这位温柔的姐姐相处，算是舒服惬意了。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不被复杂的人际关系所累，日渐清朗精简，也算对得起一日日的花红柳绿、良辰美景。

——肆——

九月初，住在“塞上江南”的山间。清晨在鸟鸣及湍湍涧水声中醒来，起身披上青衫推开窗，窗棂外的山水间簌簌的落满了雪，真让人瞠目结舌。毕竟长年居住中原，这个季节在中原尚是酷暑天气，余热还未散尽。而在山间，肤觉恰好。天气舒适美好的不像话而像画，像一幅柔情似水、不娇不矜的姣好女子，踏着温柔的春风款款向你走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