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萧红《呼兰河传》有感

        对于萧红,我想很多朋友,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定是不太熟悉的,这位名声姗姗来迟,在中国文学史上所占据的巨大分量只是在现在才清楚的显露出来的女作家,在短暂如焰火的31年生命中,在短短8年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了60万字的文学财富。曾看过鲁迅先生为她的中篇小说《生死场》写的一段序言:“北方人民的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者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与新鲜。”这样高度的评价是很少见的,让我不禁觉得也许夏志清教授所说的“我相信萧红的书,将成为此后世世代代都有人阅读的经典之作”的言论也未尝是空谈。

      《呼兰河传》,早有耳闻,心想大约也就是一个故事、一片土地、一段乡愁。看到前言上那一段简单的看透世事的话,才知自己道行真真浅的可怜。

        “ 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

        老,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眼花了,就不看;耳聋了,就不听;牙掉了,就整吞;走不动了,就瘫着。这有什么办法,谁老谁活该。

        病,人吃五谷杂粮,谁不生病呢?

        死,这回可是悲哀的事情了,父亲死了儿子哭;儿子死了母亲哭;哥哥死了一家全哭;嫂子死了,她的娘家人来哭。

        哭了一朝或者三日,就总得到城外去挖一个坑把这人埋起来。

        埋了之后,那活着的仍旧得回家照旧地过着日子。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呼兰河传》是一篇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长篇小说,被茅盾称为:“一篇叙述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小说主要讲述了“我”小时候在老家呼兰县所见所闻以及我的生活。全文分为七章,虽有人物描写,却没有主角;虽叙述故事,却没有主轴。从城中交通要道上坐落着的一个“大泥坑”,到小城举行盛举的日子;我与祖父相依相伴,快乐自在的往昔日子,和我的几家邻居各自的生活悲喜;我的性情古怪的亲戚有二伯,和拉磨邻居“冯歪嘴子”的命运跌宕······萧红用她娴熟的回忆技巧,抒情诗的散文风格,浑重而又轻盈的文笔,为我们展现了一幅旧中国的社会现实生活画卷。读来有幽默,也有讽刺,有轻松,也有沉重。可是,仍然有美,有对家乡各种人物和生活的追忆,更有自己孤寂与苦闷的情怀。小说中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它的描写,不论是景色还是人事,那样看似浓墨重彩实则逼真的可怕的文字,让我难以想象。如果当即让我对于家里最为熟悉的房间进行描述,不要求文笔,我也做不到事无巨细,样样周全。可是年近30的萧红,在异乡回忆自己四五岁光景时的家乡,却可以连城中东二道街上的“泥坑子”、家里储藏室里的母亲甚至祖母的嫁妆、院中邻居的生活境遇都记得如斯清晰。也许有虚构的成分,不可全当真,但是那一字字、一句句的书写却是我不用心也能读出感情来的。现在我可以毫不犹疑的说萧红的书是我读到过最用情去描写的,也是最走心的。不因那天花乱坠的形容词,只为那最最平凡最最生活的言辞。

        萧红的作品乡土气息浓烈,叙事风格细腻深刻、委婉动人。海外许多文学批评家认为,萧红以自己的女性之躯跋涉过漫长的道路,以女性的目光一次次透视历史,终于站到了与鲁迅同一高度,达到了同一种对历史、文明以及国民灵魂的了悟。然而鲁迅的忧愤大多立于纸上,不等读者慨叹文中早已群起激愤;但是萧红的《呼兰河传》,虽也表达了对国民团体盲目、愚昧、麻木、残忍等等劣根性的忧愤和悲悯,但更多的是淡淡的叙述,通过年幼的“我”的视角来展现和叙述,更中立也更有力。书中有一片段印象深刻:我家的一户邻居胡家养了个童养媳——小团圆媳妇。她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成天乐呵呵的,可胡家想给她个下马威,总是无端打她,左邻右舍也支持胡家的行为,认为打了才有规矩。胡家就越打越凶,小团圆媳妇被折磨得生了病。胡家听了跳大神的人的话,决定给小团圆媳妇用开水洗澡,洗澡时,很多人来看热闹,她被滚烫的水烫了三次,几天后死去了。这样的封建迷信不算少见,但是书中没有直接的评价,只是通过“我”夜夜听到哭声、知道小团圆媳妇没有被鬼附身只是生病了等等描写,娓娓道来,却足以让人愤恨难平。

        陈晓明教授评价:“张爱玲可以放在萧红的后面,丁玲的前面。”枣报曾写过萧红的报道,文章题为《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我觉得,不为感动,不为文字,只是去见一见这位传奇般的女子也是好的,你会为之惊艳,而后惋惜。即使已不可挽回的没落了,仍可在心中永久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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