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第一座火车站是俄国人修的,位于今天的沈阳站北边1.2公里,车站名叫“茅古甸”,这是满语“谟克敦”的音译,就是“奉天”的意思(英语的“奉天”是“MUKDEN”,也是从满语“谟克敦”音译过去的)。“茅古甸”三个字,对于现代的沈阳人来说,应该很非常陌生,其实,它是沈阳站的前身。
这个“茅古甸”车站是怎么来的?
1891年,沙俄开始修筑西伯利亚铁路,为了达到侵略掠夺中国东北的目的,沙俄政府提出了把西伯利亚铁路延伸到中国东北境内的要求。1896年,沙俄政府与李鸿章签订了《中俄密约》,清政府允许俄国修筑从赤塔经过东北连接沙俄乌苏里铁路的东清铁路,并于1899年将哈尔滨至旅顺的南满支线修到了沈阳。
沈阳老道口附近,就是当年“茅古甸”车站的位置,“茅古甸”站舍是一座俄式青砖平房,远离主城区,站前是一片荒野,十分简陋,站内的铁路线只有5股,属于四等站。
“茅古甸”车站,也就是沈阳火车站的命运与日俄战争密切相关。
“甲午战争”后,1895年4月日本胁迫清政府签订了《马关条约》,将我国东北的辽东半岛霸占。但一直在东北的沙俄非常恼火,拉着德法两国演了一出三国干涉还辽,逼日本吐出辽东半岛(清政府花了3000万两白银为代价)。由此,日俄在远东的矛盾冲突进一步激化。
沙皇俄国便以“还辽有功”为借口,攫取了在中国东北修筑中东铁路及其支线等特权,后来,又强行向中国政府租借旅顺大连。1900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沙俄在东北动手,东北三省全境被沙俄侵占。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后,获得了巨额赔款的列强陆续撤退,但俄军却赖在东北不走。
日本经过10年备战,实力大增,决心在东北地区卷土重来,建立霸权,取代俄国在东北的地位。在英国和美国的怂恿下,日本发起日俄战争。1904年2月8日,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率日本舰队悄悄驶入旅顺港,向驻扎港口的俄国舰船发射鱼雷,日俄战争就此打响。
在经历了长达一年半的战争后,沙皇俄国全面败退,损失惨重,不得不在1905年和日本签订《朴茨茅斯条约》,沙皇俄国将东北地区南部和朝鲜半岛割让给日本,而自己则是保留东北地区北部的政治利益。
奉天会战是日俄战争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次会战,战败的沙俄残兵败将聚集在茅古甸站,乘火车逃往哈尔滨。俄国人在逃跑前把自己修建的火车站和站场上堆积的粮食物资全部焚毁,为的是不让日本人得到一点有价值的战利品。
1905年3月,日军耀武扬威地进入奉天城,还拍下被烧毁后的茅古甸站做成明信片以炫耀武功。
日军占领车站后将茅古甸站舍修复并恢复通车。
1907年,由于客流量增加,奉天驿的砖房外陆续搭起了4个临时木板房,但并不能满足当时沈阳的客流量。于是,日本侵华机构“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在距茅古甸站南1.2公里处开始兴建新站。1910年10月1日,举行了车站搬迁仪式,并命名为奉天驿。从此,沈阳站的位置被确定下来。从那时起近百年来,沈阳站建筑外观几乎没有变化。建成后的沈阳站是当时满铁五大车站之中最大的一座。
奉天驿建成后,沈阳最早的茅古甸这座火车站被废弃,变成仓库,现址就是沈阳站的北货场。
日俄战争期间,茅古甸车站还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件,而这个事件竟然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坦能堡战役俄国军队的战败埋下了伏笔。
俄军在辽阳会战失败后,两位俄国将领,一位名叫萨姆索诺夫,另一位则是莱宁坎普,乘坐同一辆火车抵达沈阳,在火车上他俩就已经开始互相指责,在茅古甸车站下车后,两人在站台上大打出手。结果,莱宁坎普因为战争中腿部负伤而拄着拐杖,他被萨姆索诺夫干翻在地。
当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在站台上打架的时候,旁边一位名叫霍夫曼的德国军人目睹了整个过程,当时的霍夫曼是德国的军事观察员。
十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萨姆索诺夫是俄军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官,而莱宁坎普是第1集团军的指挥官,这对冤家在得到上级的命令后,被迫在东普鲁士地区共同和德军作战。
负责在东普鲁士抵抗俄军的,则是德国历史上最著名军事家之一的保罗·冯·兴登堡元帅,而且巧合的是,当年在沈阳火车站目睹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斗殴的德国军人霍夫曼,此时正在兴登堡的军队中任陆军中将。
霍夫曼向兴登堡元帅报告了自己曾亲眼目睹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斗殴的信息。德国人判断,如果此时攻打萨姆索诺夫的第二集团军,那么他的老冤家莱宁坎普是不会对他进行果断支援的。于是德军向俄军第二集团军发起了进攻,经过一个星期的激战,萨姆索诺夫指挥的第二集团军被彻底击溃。
在德军进攻俄军第二集团军期间,莱宁坎普指挥的第一集团军果然磨磨蹭蹭不去支援。当第二集团军被击溃之后,萨姆索诺夫独自一人跑到了森林之中,最终他选择了自杀。
击败萨姆索诺夫的德国军队迅速对莱宁坎普的军队发起了进攻,结果给第一集团军造成了十四万人的伤亡。而曾目睹萨姆索诺夫和莱宁坎普斗殴的霍夫曼,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如果说滑铁卢战役的胜利是在伊顿校场上赢得的,那么坦能堡战役的胜利是在沈阳火车站的站台上赢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