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厨师

我和记帐员分开后决定去找厨师,毕竟老板比那位女客人还好找。我走到厨房门口,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像是石榴混合玫瑰花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面粉香。我轻敲几下门后走进去,看到一位女厨师在一个十六寸的圆形蛋糕上挤奶油花。我走过去看,她挤奶油花的速度实在惊人,而且花样是我从没见过的,只能说这真的是非常漂亮的蛋糕。我等她差不多完成时,才出声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我是今天到这里打工的服务生,我跟一位客人说要带她见老板,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有在反省了,真的,可以请厨师姊姊告诉我老板在哪嘛?」我有点着急,一次把想讲的都讲完,我离开那位女客人的时间真的太久了。

厨师抬起头,我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别开眼神。

那不是她真正的脸,像是用蜡做的面具,表面非常光滑,僵硬的笑容堆到额头上去,但仔细一看,如果不是这个面具过于逼真却又同时虚伪,这也算是个非常美丽的脸孔。

女厨师开口说话,我有点不敢直视她的脸。

「没关系,小伙子难免犯错不是嘛?呵呵呵呵。」

我呆了一下,这声音像是八十几岁老太婆的嗓音,由于和外表差异太大,我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而且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你一个服务生想找老板是吧?我知道老板在哪,可是……。」女厨师缓缓地说道。

「可是?」怎么觉得毛毛的,这位厨师越笑越诡异,唉,真不想要再呆下去。

「我啊,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人愿意帮我是吃我做的菜,多年前老板好像有吃过,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女厨师说到这感叹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刚好完成了一份蛋糕,给你吃几口,说说赞美的话,我喜欢听。说完我再告诉你老板在哪。」女厨时把大块蛋糕切了一小块放到碟子上递给我,那真的非常小块,蛋糕能切到这样也是技术高超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用叉子叉起一小口放入嘴里。

吃下去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吃下去的不是食物,蛋糕的海绵体像钢刷一样,将我的口腔测磨出血来,瞬间满嘴都是血腥味,像铁锈相反,这个蛋糕只有表面好看而已,我脑袋还浮现一个想法:难怪老板这些年来都不再是吃这位女厨师做的食物。我原本想立刻吐出来,但我看向那位女厨师,我狠下心将那一口蛋糕吞下,但说什么我也不敢再吃第二口。

「怎么样?滋味跟别的蛋糕不太一样吧。」女厨师说道。

确实是不一样,我心想。

「呃……是啊,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蛋糕。」我这样说道,这样也不是说谎,这是我第一品尝到这么伤人的东西。

「啊!我实在太开心了,继续说,说多一点。」女厨师挥舞着她切蛋糕的刀子,露出她袖子下的手臂,干燥,枯黄,还有许多老人斑。
不能陪她在这样闹下去了,我一点也不想赞美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啊!厨师姊姊,我这件事真的有些急,不如您先告诉我老板在哪里,我事成之后再回来和您吃蛋糕聊聊天如何?」缓兵之计。

女厨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具上还多了几道裂痕。她说:

「老板老板,你们每个人都只想要找老板,我也想找他啊!啊!甜心,这不是你的错,你想要找老板的话……。」叫我甜心的时候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我想她是不想再装下去了吧。

「是?」

她斜看了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老板早就回到店里了。」

(2)第五章 隐性

我这样的状况是好久以前就有了,当我陷入这样的情绪时,我就无法控制我自己,事后我都会非常后悔,但都为时已晚。我来这家店工作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老板说这里和其他人的接触不多,平时没什么客人。可是今天却来了一位女客人,而她的事情使我失控。

我在离开那位矮小的男子后,脑袋里只有愤恨,我并不想这样的,请原谅我。后来我猜测他们应该是去找记帐员,因为那位女客人想要买门口的那尊俄罗斯娃娃。但是当我抵达时,他们已经离开去别处了。我心情沮丧,觉得自己是在热脸贴冷屁股,这个想法使我生气,我想到狠狠的打人,用我的拳头在别人的血肉上留下印记,让她求饶,哭着请求我的原谅,然后我再用脚踩她柔软的肚子,也许她会吐出一口鲜血,还有几颗被我打断的牙。我现在觉得我的想法时在非常恐怖,请相信我,真正的我不是这样子的人。

我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走,而当时的情绪只要有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一定会朝那个人的鼻子揍上一拳。

我该去哪里?又该去找谁?

谁知道在有这样的想法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位老者。我看到他,突然有无法控制的恼羞成怒,这老不死一定是在嘲笑我,他心里一定想说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难堪,丢脸都丢到家了。他一定是在心里笑我的,我越来越生气,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头好像膨胀得越来越大,我的理智被压迫,而这导致我想都没想就将我的拳头挥出去。

那个老人先是一个侧身闪过,待我出手挥空,他就旋身移到我背后,俐落的将我的左手反擒住,用他的身体将我压到地面。我吃痛得大喊,原本想反抗,但左手被他这么一压,又是一阵痛楚。他说:

「小伙子,我没见过你,应该是没犯到你,怎么突然见人就打?」

「……」

见我不说话,他将我的手松开后退到一旁,等我站起来,他又说:

「冷静下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

「回答我,你再找谁?」见我不回答,他的口气便得更强硬。「年轻人,如果你不告诉我,事情便没办法解决,你会永远这样像个不定时炸弹。我想你是老板口中的那个新来的服务生吧,你再找老板吗?」

我停了一下,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说:「你在这里工作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

那时我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我,听到老人这么说,我问:「抱歉,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

「我看你还没有陷得太深,早点告诉你也好,你还有救,不要停留。」老人咳了几声,继续说:「我是你们口中老板的父亲,我的妻子在厨房里工作,我们…我想你知道,不太正常,但是谁又是正常的呢?总而言之就是,你们的老板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是这么想啦,毕竟有一段时间我没在他身边,而她母亲也因为他的变化越来越偏激,我们都爱他,可能方式不对,时机不对,让一切变成这样。他大概是不会再长大了,他是病的最深的人,不为任何人,也不为自己着想。更确切的说,他就像是爱情本身。」

我愣在一旁听老者说完,我有点听不太懂,但有一部份可以理解,为什么这家店要叫作viaffaire euxse xe,拆开来分别是性和外遇。我问那位老者:

「你能告诉我,我这样的情况还有办法改善吗?」

「你首先必须承认,别欺骗自己,你和那位女客人都一样,她比你还严重,骗自己骗太久了。你的状况必须自己来,别人都帮不上忙。」他继续说:「我想你受过伤,不想伤害别人,但你必须明确的告诉自己,伤人不是最好的发泄。」

我告辞那位老者,离别时向他表示歉意与感谢,我感觉我踏出一步,希望接下来会有好的发展。

老者说老板和女客人应该在前往厨房的路上,我只有一个想法。

把她带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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