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

这个假期和儿子时刻在一起，儿子有些表现让我恼火，并且发现我不喜欢他这习惯的模式，而这种模式的不是爸爸养成的，就是我一个人促成的，我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的我自己。

年前有一天去参观省博物馆，这也是学校留的任务，参观过程很开心。他和同学们一起跟着讲解员很认真，又是听又是拍的。结束后发生一件小事，他和他的发小俩人看到卖糖人的，俩人组团找妈妈们表示要买个尝尝，我本无所谓，那个妈妈说，本来你嗓子最近就不舒服，再吃糖人就更齁得慌了，我也觉得是。那个孩子于是就放下了这个念想，开心地和妈妈走了。可是儿子却坚持要去买糖人，摇着我，拽我衣服，瞪着我，哭闹，生气。面对此情景，当时的我火就起来了，就是不给买，不解释，语气强硬，表情阴冷。如今想起这个瞬间，似乎是三十年前的翻版，我想要橱窗里的什么，跟妈妈要，妈妈恶狠狠地说，多贵呀，咱哪有钱啊！恨恨地拉着我离开，要我不许哭，理由就是看让别人笑话。记得当时的自己只是心里有些新鲜感，希望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然而至今还记得妈妈的表情，狠狠的，恨恨的，从此我就觉得妈妈不会走到我心里了，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而三十年后的瞬间，我不够细腻的处理方式，不知道会不会给儿子留下同样的想法，现在我有点担心了。

在长沙，在决定改变回家日期的那个晚上，我没有跟儿子商量，自作主张就定了回家的票了。儿子觉得没玩够，不尽兴，不舍得这么快就和好久不见的姥姥姥爷小姨小姨夫还有小妹妹分开，嘟着嘴生闷气，然后对着墙角大哭。开始我还好言相劝，怎么也劝不住，后来姥姥进来给我施加压力了，说哄住他别让他总哭，他哭我心烦，心脏病要犯了。我听这话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急于阻止孩子的哭，可不奏效，反而越哭越大声。我火了，威胁说，别再哭了，再哭你姥姥心脏病就犯了。别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关到门外了啊。孩子不听，于是我就真的把他往门外拉。此时，姥姥又进来了，使劲拍打开我的手，把孩子搂在怀里，进了小屋，昂着头尖声吼道：在你家你再张牙舞爪去，在别人家耍什么？我气得哑口无言，转身出去，心想你是他妈，还是我是他妈？后来我索性晚饭也不吃了，直接出门走向大街。

我去了我熟悉的商场，看了场电影，直到夜里十一点才回家。开门看到儿子一脸的忧伤，感觉了妈妈满心的愧疚。我猜儿子忧伤是因为担心我不回来，他从此失去了妈妈；老妈愧疚一定是我妹妹和妹夫劝说加批评她了。

接下来我和儿子和好了，我心里已经宣泄痛快了，不知道儿子心里留下了什么，怎么问他也不说，可能还没到恰当的时机吧。我和妈妈之间却搁下了一条冰冻三尺的黄河。我能感受得出母亲后来几近讨好的言行，而我却不领情。隔天我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母女，母子，祖孙三代人之间种下了复杂的因，也终将结下微妙的果，但又何时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