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以后 失眠是旧友

插图BY: Victoria Sie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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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大致分两种，一是有个事儿让你费心思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二是在漫长的时间中思考为什么会睡不着的，词穷的夜晚。

总之，人生啊，失眠总是必修课。

从小到大总是经历很多种失眠，比如隔天要春游，高考前一天。高考那会我凌晨起来洗了两次澡。人生的D-Day之前，都有紧张焦虑的时候，而在那些失眠的夜晚中，在头脑里反复演练又从未实现的剧本，加起来或许可以绕卧室N圈。想象力是阻碍睡眠的一大魔怔，也能把自己吓到无法入眠。

木心说：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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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孕育的创作很大一部分构建出现实世界的一角。诗人在夜间买醉，歌手在深夜创作，女人的眼泪，男人的烟圈，小孩的哭闹。零点以后大声哭喊的人，静静思考的人，有的人试图和别人对话，有的人和自己对话。在大多数人熟睡的夜间，什么都不做，闭上眼，思绪明亮却也充满回响。做点什么，打开一盏小灯用纸笔书画，或单单靠着电脑屏幕的亮光唤醒灵感，半夜敲键盘的画面一度成了码字工作者心仪的浪漫之夜。

以前有句常常被提起的话，大致是说“翻开通讯录，你有没有可以在深夜随时聊天的对象。”这句话现在看来有点怪怪的，因为以前大家可能是纯聊天，现在聊着聊着感觉就像在问“约吗？”

我初中那会儿，手机刚刚开始在学校间普及，那时候不用手机上网，更没有微信。我们开始疯狂订购动感地带的拇指套餐。聊天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找到了出口，除了在QQ空间里发悲春伤秋的网络日志外，我们更找到了确切的对象来直抒胸臆。那时候我妈就骂我说：该睡觉的时候不睡，闭着眼睛也能打字。现在想想，具体聊什么也不记得了，但那时候发现除了上下课，同学间的交流可以有的敷衍成了路人，有的走心成了朋友。隔天去学校，偶尔眼神间的会心一笑，都有种类似“我懂你”的接头暗号，群体生活让我们分化、汇聚成不同类型的人，那个年纪的社交没有距离感，大家随心而动。

小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要表达自己，想找很多听自己说话的人，喜欢用很重的字眼，或很显眼的态度来让别人记住自己。可以彻夜聊天，隔天也神采奕奕，大概这就是学生时代的活力。会经历找不到人倾诉的委屈，会期待手机响起的铃声，年轻的孤独感源于渴望注目和陪伴。

长大几岁之后，发现规律的生活会让人语塞。我们说它平淡如水也好，没有波澜也好，你看喜欢的综艺时哈哈大笑，感人的情节时醒醒鼻涕，在一个说不清年纪的日子里，慢慢开始习惯一个人找乐子。不打扰别人的生活，也不过分分享自己的生活，时间把人驱赶着，让人面对并习惯自己独有的孤独感。正视自己的不足，更理解陪伴的可贵。即使失眠，也不会想要找人聊天，而这些都是成长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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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翻来覆去埋葬眼泪的失眠夜，那些胡思乱想惴惴不安的失眠夜，还有那些因为白天不顺气到自己的失眠夜。一半是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后悔，一半是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的揣测。常常以“我为什么这样啊”“他/她为什么这样啊”的懊恼收场。

哪有一成不变的生活，总有预期不到的糟心事儿。反复在机械的平淡生活里和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拉扯出的漫长的昼夜，逼迫你用更多的黑眼圈来见证人生。

零点以后

失眠是不时到访的旧友

就像生活里有盐

画架里有你

关灯 闭眼

在装载秘密的梦里

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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