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涯中的必然与偶然

全文3275字,阅读时间7分钟。今天端午节,祝大家端午快乐,也感恩抽时间阅读这篇文章。

接连几次看到关于CIGE国际画廊创办人王一涵女士生涯之路的自述,委实觉得好。文章的开始,分享给大家(资料来源:王一涵《生命中那些偶然的事》)。

2001年的秋天,我上研究生二年级,读研究生之前,曾在大学当过两年老师,教素描,水粉,还有油画。那时的我对自己人生的规划是在国内读完硕士后去伦敦继续学习,然后再回国,回到国内的大学里,教书,画画,过平静而悠闲的生活。

然而人生却是那般难以预测,犹如一首英文歌中所唱:当你想要长笛时,命运却给了你口琴;当你想要口琴时,命运却给你了长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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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GE国际画廊创办人王一涵

研二初秋的一个周末,因为喜欢古董,我和两位画家朋友一起去逛潘家园与古玩城,逛完后,其中一位画家说他有个朋友,刚在北京开了个画廊,开幕展展出了不少好作品。于是,一行三人去参观画廊。

参观的过程颇为愉快,作品着实很好,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名人佳作。画廊老板不在,来自于台湾的资深总经理李小姐也认识这位画家朋友,招待我们饮茶,聊天,离去时,李小姐要了我的电话与地址,说以后有好的展览都会请我来看。第二天,我接到李小姐的电话,问愿不愿意去画廊工作。我一时惶然,告之一来压根不知在画廊到底要做什么,二来自己还在念书,可能没有时间工作。李小姐告诉我,或许我会成为优秀的艺术家,但她认为我更适合做艺术经营管理,在大陆,这是一个新的领域,如果我愿意尝试的话,她相信我会做的很好。我难以决定,于是便说要去问导师,假若导师同意的话,我可以考虑周末及没有课的时候去实习。我的导师是一位充满智慧的人,他告诉我,即便要做艺术家,那也是一生的事,有在画廊工作的经验也是有益的,更何况一个人在年轻时不用去设定一定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可以多学习尝试,然后再决定要走的路。

我开始了在画廊的实习。二年级结束后,我接任了总经理的职务,上午在学校上课,12点下课后赶到画廊上班到晚上九点,负责联络艺术家,策划展览,向收藏家做推荐与讲解。中间我一度觉得有些辛苦,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如此,犹豫着想放弃这份工作,班上的几位年长些的同学劝阻了我,说觉得我能很轻松的把这份工作做的很好,放弃很是可惜。

就这样,我在这个画廊工作了四年,这四年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从无到有,从冷到热的四年,我工作的画廊成为中国及东北亚最知名画廊之一。我很感谢我的导师教给我对艺术的理解与判断力,也感谢我的父亲遗传给我商业经营的头脑。

在画廊工作的期间,再次发生了一件当时看来没有任何征兆与迹象的事情。2003年时,几位业界的朋友针对中国没有专业艺术博览会的状况,成立了中艺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准备创办一个国际画廊博览会,或许因为信任,我被聘兼任董事会监事。然而这个公司却经营不善,举办的第一届与第二届博览会虽说影响很大但亏损了不少钱。两年后,股东们渐失信心与兴趣,分别表示要出售这个公司。我颇感可惜,公司若被解散了,那画廊博览会可能就没有了,或者被不懂艺术的人买去,也许画廊博览会就变样了,想了想,遂花钱把这个公司买了下来,并从画廊辞了职,全心全意举办画廊博览会。去年春天的第三届,我们的国际画廊博览会举办的很是成功,在这个基础上,今年我们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又进步了许多,首先规模上大了不少,今年一共挑选了120家画廊来参加展出,来自20个国家与地区,同时增加了不少学术活动,下周四就要在国贸展厅开幕,预计比去年更要精彩。

偶尔回头看这几年走过来的路,深有意外之感。原本是一个默默的人,默默的个性,甚至喜欢的也是高更有些阴沉的色彩和莫兰迪的最朴素的静物,而今却要面对这样多的事,这样多的人。惊诧于命运的偶然之余,常会忆起初中时代读过的罗伯特.弗罗斯特一首诗(The Road Not Taken)中结尾的句子: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资料来源:王一涵《生命中那些偶然的事》)

在过往的文章中,我们提到了生涯发展受到的外部条件(外面有什么),内部资源(我们凭什么)以及价值观的影响,来帮助我们定位,王一涵的故事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牵引着她做着各种意想不到的选择,本来想当考研当老师的她,最后成为了国内知名的艺术策展人和文化传播人,本来沉静默默的个性和性格,却在面对那么多的人和事。静静地看着这个故事,我在思考,假如她本身没有那么优秀呢(上学期间专注于专业,得不少奖项)?假如去画廊的时候没有遇到来自香港的总经理呢?假如她的导师没有鼓励她去勇敢选择呢?再假如,她没有在辛苦的工作中坚持呢?或者,她没有和她的学长诉说而学长没有鼓励她坚持下去?……那一切会不会是不同的样子?

我非宿命论者,只是从这个故事中隐隐看到,生涯的选择被动中隐藏主动,每个人的特质、外部环境、心理因素何其不同。这些,似乎可以结合美国斯坦福大学教育与心理学院教授克朗伯兹(John D·Krumboltz)关于“生涯发展社会学习理论”来做探讨。克朗伯兹教授的另一本关于《Luck is no accident》,中文译作《永远相信幸运的事即将发生》也推荐给各位,虽然直译书名《幸运不是偶然》更能贴切地表达书中天助自助者的含义,我们也更能从中看到这位大师论证人生发展所提倡价值观和行动力的惊鸿一瞥。

克朗伯兹教授的研究认为,人做出的生涯决定由特殊能力与遗传因素、外界环境状况、学习经验、任务取向技能四个方面的因素交叉影响:

一、遗传因素和特殊能力

先天获得的各种因素包括种族、性别、身高、体质、身体是否残疾等等都会拓展和限制个人职业偏好和能力。此外,一些人天生在体育或者艺术方面有天赋,因而更加具有潜力在这些领域取得更好的发展并取得优异成绩。

这个很好理解,很多演员靠脸吃饭,排除整容的因素,先天长相给他/她职业带来当演员的可能性。姚明身高2米,体质很好,这些都是他可以成为优秀篮球运动员的前提条件。邓丽君天生音色圆润,字正腔圆,舞台表现力稳健,但是,如果没有从很小开始的高强度锻炼和投入,她不会拥有10亿个掌声。所以先天因素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生涯决定,但生涯的深度和优势,同时和投入程度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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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关于优势”模型 

二、外界环境和偶然事件

在影响职业选择的因素中,许多来自外部环境而非个人能够控制,包括社会因素、教育因素和职业因素。例如工作机会的数量和性质、教育和培训机会的数量和性质、招聘选拔的政策和过程、不同职业的投资报酬率、劳动法和工会的作用、自然环境的影响、科技发展程度和社会组织的改变、家庭和教育系统的影响、邻居和亲朋好友的影响。

王一涵女士的生涯选择,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家庭、师长(好友)的影响,认真想一想,你在生涯决定的过程中,上述哪些因素起了作用?

三、个人学习经验

这是生涯发展决定社会学习理论中最重要的内容。个体不同学习经验的获取,在决定职业生涯发展方向时具有关键性作用。一个人的职业偏好是他先前吸收的各种学习经验共同作用的结果,可能会因为个人经历的不同而不同。比如,我们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可能因为很早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而较早承担家庭的责任。而学习经验又分为工具式学习经验(Instrumental Learning Experience)和联结式学习经验(Associative Learning Experience)。特别是联结式学习重视个体行为与外界环境的相互作用,“某些环境的刺激会引起个体情绪上积极或消极的反应,原来属于刺激与社会上使个体产生积极或消极情绪反应的刺激同时出现”。个体对于职业的印象往往是通过链接式学习经验获得的,而这种印象往往较为深刻,难于改变。换言之,我们对于职业的印象往往通过体验引起的各种积极和消极的情绪反应获得,也就是孟子所说“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四、任务取向技能

上述各种因素的交互作用,使得个体锻炼出特有的任务指向技能。包括解决问题的能力、人际关系能力、工作习惯、工作价值标准、情绪反应、认知和觉知的历程等等。例如,面临相同的职业决策情境,有人多方收集信息参加实践,有人却怨天尤人。此时想起《肖生克的救赎》中银行家Andy怎样绝处逢生,用二十年的时间成功出逃并洗清冤情,这与之之前银行家生涯锻炼出的各种技能和坚毅的品质不无关系。

文末,因为太喜欢Robert Frost的那首The Road Not Taken,贡献一下汤唯的英文朗诵功力。她的现在,是不是也可以用人生的偶然和必然来解释呢。



汤唯读诗《The Road Not Taken》

《生涯中 怎样更好地平衡工作和生活》

《生涯中 怎样更好认识自己》

《你不是徐小平 但可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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