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七月末,趁着我放暑假,并且有位因平时在外地上班而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朋友正好休假,我们决定一起避开南方的酷热去大西北旅行,于是用了四天的时间,走完了青海大环线,路线大致是这样的:兰州→西宁→塔尔寺→拉脊山→日月山→青海湖→黑马河(第一天晚宿)→黑马河日出→茶卡盐湖→环湖西路→大冬树垭口→冰沟林海→祁连县(第二天晚宿)→祁连卓尔山→阿柔大寺→祁连草原→门源→大板山→西宁(第三天晚宿)
其中除了兰州往返西宁是我们自己坐高铁,其他的青海省内环线我们都选择了包车。对于住宿,夏季是青海旅游旺季,西宁和黑马河的住宿是需要提前订的,不然不仅价格奇高,住宿环境也会很差。其他我们去的地方住宿都还算平价,房源也充足,到的当天再定也来得及。本来简单做攻略和定计划的时候,最期待的是几座大山和两个湖泊,我下了电影和拿了kindle准备在车上无聊的时候看,可这几天的行程确实证明了人生不只是有防不胜防的坑,更有出乎意料的惊喜:拿来解闷的通通都没有用上,一路上车窗外涌过大片大片的山峰、草原和云朵,风景好看到在车上从来不犯困,就感觉多看一眼都是赚了,我跟一起拼车的小伙伴戏谑说:“看到的都是你的”,瞬间又在心里想到歌词里那句:“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第一天到西宁的时候,因为发现提前定的青旅是由高层家属楼改造而成,朋友不愿意住,所以我们又顶着高价现定了新的宾馆,问路和买吃食的时候,遇到的人都又好看又温柔,算是安慰了我们破财的心。总的来说,西宁市干净又开阔,没有拥挤的人流,大夏天温度也只有二十多度,微风一阵一阵吹过,草木随风摇曳,公交车井然有序,人们也不栝噪,让人心里舒适又安全,对于出游的人儿来说,这里能够消除一些内心的漂泊感,想起本科时候我在去支教的文案里写“世界之大,四处如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你到的是一座能够消解酷热、抚慰人心,给人以“此心安处是吾乡”之感的城市,这样想着,西宁就成为你喜欢的城市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站在街边呼吸清晨新鲜的像眼前摆满果蔬一样甜美轻盈的空气,等师傅来接我们去第一站塔尔寺,西宁到塔尔寺只有一个小时过一点的车程,天气有些阴沉,我在这里拍了很少的照片,因为觉得喧哗拍照是对这里虔诚庄重的一种打扰,我们蹭了几个导游被人流涌着参观了几座藏传佛教大学,听着久远又令人心生敬仰的故事,看着几乎每座学堂里外都有很多行虔诚跪拜礼的人,一座座佛像闪闪发光,建筑古朴庄严,酥油花香浓烈浸鼻,朋友说她在这里会感到压抑和胸口发闷,是啊,这是对我们凡夫俗子来说有些沉重的、神秘又值得尊敬的世界一角。
从塔尔寺出来,在去拉脊山的路上,大家都已经被沿路的风景迷倒,忍不住地一直感叹,我想隔三差五就跑一趟这条线路的开车师傅一定会认为我们几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吧。公路旁边的草原一直延绵到山脚下,山峰一座连着一座,摩肩接踵,线条优美,直入云端,云朵很低,像触手可及一样的落在山头,宛若人间仙境。第一眼看到被落在半山腰的云层遮蔽成一半儿的山头的时候,我和朋友还在争辩那究竟是一片山顶还是一朵乌云。差不多一个小时车就到了拉脊山的半山腰,我们在山腰上玩了一会儿,又开了半小时就到了山顶,听说山顶海拔4000米,原本这里可以平视雪山,应该是天气和季节的原因我们没有看到雪山。在下山的路上又遇到大片开满小黄花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在阳光下优哉游哉地踱步,师傅把车停靠在路边,我们下车在草原上奔奔跳跳,笑声随风铺成开来,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路多的是这样美和开阔的草原与山峰。
下午五点钟左右就到了青海湖,青海湖的美真的配为一种传说,现在想来我在看到天空之境茶卡盐湖的时候都没有看到青海湖那一刻激动和出乎意料。其实在到达湖边之前很远处就已经看到它安静柔美地躺在天空脚下,比邻大片的油菜花田,蓝的那么好看。青海湖很大很大,以至于车绕着远处的湖面行驶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驶出那片淡蓝色的视野,我们是在第二天下午去祁连的路上才与它做最后的告别。湖面把天地之间分为三层,眼前是辽阔的金黄色油菜花田,接着是蓝色的湖面,再远处是白云朵朵的淡蓝色天空,“海的尽头是天”大概就是这样一番壮美景象了。湖边有一些专门用来拍照的道具和石头,因为人有点多,所以我干脆把鞋脱了趟在水里。
身处这样的美景,人心为之震撼,并想到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一切都应该变好,欢喜的厌恶的、永恒的消逝的,大自然都是愿意接纳的,所有郁结在心的,从现在开始都会烟消云散。你要去喜欢、去拥抱,去改变、去努力。这一刻的满足感让所有路上的艰辛与劳累都变的值得。为了追寻到美好与感动,我愿意为之去经历一些艰苦和磨砺。
第二天因为怕堵车耽误了看日出的最好时间,所以五点钟就起床出发,其实黑马河镇离河边也就十分钟的车程。青海的七月底,白天都不热,早上是真的凉飕飕,人们都在夏装上面裹了外套或者毯子,刚到的时候天还很黑,河边天水相接的地方才泛起一层浓烈的红晕,河面上的鸭子已经在成群嬉戏,多少人还沉入在梦乡,又有多少人都在赶来看日出的路上。除了被清晨黎明壮美安详的景色与生灵所美到,我还为这里日出观众之多而震撼,不知道立在身边的人来自哪里,但这一刻大家都站在这里共享这照耀一整天的太阳真正露面的过程,心里温暖又快乐,这是我见过的最盛大美丽的一场日出。其实这些年早起的不是一两天,也看到过不少的日出,但是今天在这里,大家都这么在意这场日出,都有心思去看它,又是另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看完日出从河边出来的那一幕:身后晨光普照,左边是水天一色的广袤河流,河面上鸭子成群嬉戏,右边是辽阔的草原和山峦,脚下青草地绵延到很远,身旁目光所及的每一张脸庞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女孩子都美的像花朵,小孩在父母的脚下玩闹,小青年举着相机还没拍够。陌生人一起走在这片土地上,身上洒满和煦的光,不管你曾在生活里遇到过怎样的艰难,有过怎样的失望或者失去,在这里你都经历了一个真的快乐的早晨,希望这里的美好会让每一个来过的人都能去相信、去热爱。就让不好的都在这里溶解吧,你要相信“现在再好,都好不过未来。”
在坐上车去茶卡盐湖的路上,强烈的感动和快乐弥漫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我在心里祝福在这里遇见的每一个人:快乐的人永远幸运。又想到星野道夫在书里写:“人的一生,总是为了追寻生命中的光,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
在茶卡盐湖,景点租的鞋套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因为穿着它很沉,而且高度根本不够,拖鞋或者凉鞋就很好,直接穿着鞋往深出走,不是很烙脚,鞋里粘的盐也不是很沉。本来想往很少人的全是散盐的深处走,但因为那天朋友和她的男朋友闹别扭,同行的小伙伴又穿着高底拖鞋嫌太累不愿走太远,所以就只走到中间就走回去了。大家都是穿着红裙子梳着公主头化很好看的妆在拍美照,我们却差不多一点功课都没有做,小伙伴说我们属于佛系旅行,我也觉得光是在这里看着、感受着,心里有了深深地感知,就已经足够了,仪式感就留给下回补上吧。
从盐湖出来的路上,看到很多大人把小孩子放在肩头,回答他们一些无厘头的问题,也有年老一些的父亲在给身旁比他个头还高的儿子灌输一些价值观或者谈论故事,还有成群结对的女孩在互相嬉闹。我想到是身边的亲人朋友、美景佳肴,让你的人生变得更加充实而有意义,所有你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刻,想着他们,就又可以再坚持一会儿。你要懂得珍惜,如果有一天有人惹你生气,要给他们机会,不要决绝地随时准备好撤走你的真心,要用适当的大度来换取永恒,并且,你要像他们一样,成为有用的人,成为别人生命里的光。
从盐湖出发去祁连是一段很长的路,开车师傅说他抄了近路,但还是走了六七个小时。途经环湖西路、大冬树垭口和冰沟林海,在环湖西路和青海湖做了最后的告别,后来的路都是丛林茂密的山和草原,溪流穿插而过,我看到很大的牛奔奔跳跳地过桥,想着它也会快乐的失了牛该有的端庄笨拙;小马儿卧在它母亲站立的膝下,安详又有爱;草原鼠活灵活现肆无忌惮地奔跑跳跃,它大概觉得这里是人类的家但也是我们鼠辈的家,没什么好怕的。总之随手一拍都是一副美丽的画作,真是你来这人间一趟,你才知道什么是天堂。
当天晚上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的夜路,还下起了小雨,到宾馆已经十点了,出去吃饭的时候,站在祁连县的街头,有的店铺已经关门了,路上行人稀少,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在这样陌生又空旷的雨夜,心里依旧踏实笃定、聚精会神又有力量的人,一定是心里装有别人的偏爱与信任的。每回我在车站或者陌生城市中央这样人口密集嘈杂的地方,都会觉得自己像一颗稀释在人海的沙粒,渺小又无力,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好像马上要魂飞魄散,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在想,被爱和被肯定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就像聚集在一副灵魂里的真气、像一颗定心丸。岁月沉浮又久远、人浪翻滚不停,总要有人把你从这时间与空间的纵横里捞起,认定你,让你无论在哪儿都感知的到自己,在最孤独的场合也能看清自己并能感受到幸福。
晚上下过的雨让早晨的空气更加清新,爬卓尔山的时候,在山下看到山上的松树林,像坐落在空地上的村庄一样独立又聚集,是点缀在浅绿里的一片深绿。顺着木梯一直往上爬,手边一会儿是大片开满各色小花朵的草丛,又一会儿是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金黄色油菜花,远处是蜿蜒的山路和云雾缭绕的山头,空气轻轻的、清新舒适到让人感觉不到是在呼吸,真是宛若仙境一样的一种享受。从山上下来,就算是要一路折回西宁了,路上又是让人百看不厌的草原和山峦,途径祁连草原的时候,师傅把车停靠在一边,我们去看了蒙古包,和当地小孩一起玩耍,这里的一家人很淳朴热情,我们围坐在桌子旁吃了青稞藏粑、野蘑菇和土豆炖羊肉,喝了酥油奶茶,切身感受到的异族风情真的很感人很幸福。
回望这段旅程,时间真的过的很值,最好的风景永远在路上,希望你今后要走的路都能不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