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6 路

小孩都喜欢走猫路——猫经常走的路。

贴着墙根,跳上一堆木头,穿过那个土墙的豁口,跳下去,从两堵墙中间的窄缝挤出去……你经常发现这条路会带你去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忘记这样路的人,也大都会喜欢阁楼,会喜欢宫崎骏的《龙猫》。也会看着猫垂着尾巴轻盈地消失在树丛时,眼光追随过去。

有一个美国的电影吧,说的是成人彼得潘重新找回飞行的能力,回到了无忧岛,打败了钩子船长的故事。和《小王子》相比,这真的是童话了,充满了西方式的乐观,也因而有点浅薄。

十二三岁时,学校回家的路太长,得骑自行车,二八自行车。

大路太远,前辈学生开发出来的那条路真是近而难忘。先是从校门出来穿过一片低矮的平房居民区,那小胡同实在是窄,推着车走,对面再过人就费劲了。

春天冰雪开化时最有意思,屋檐滴下来的水正好落在路中间,正好都钻人脖子里。每次星期六下午回家,时间都刚刚好,那弯弯绕绕的小胡同里,一半是阴影,一半是阳光。

等穿过那片儿,就刚好到一条河边,河水不怎么深,就是水流太急,河底全是石头。这些都无所谓,就是河岸与水面落差大,所以唯一那架称之为桥的桥就特别高,应该至少四五米吧。桥是两块厚木板并在一块儿,大概半米多宽。姐就推着车先走过去,我再后面小心地跟上。姐走过去了,就在那边等着我。

无论什么路都是姐先走,她试过深浅了再告诉我要小心什么。

我不记得那时候是否恐高了,总之是得回家。过去这一段就好多了,河对岸是储木场,一堆堆那么粗的大木头堆成三棱的堆。储木场有个打更的小屋,屋檐底下挂个黄灯泡,每次路过都能看见灯泡下面的地上一地的蛾子,有手掌那么大,就是木头色,翅膀上有大大的圆形斑点。飞蛾就是得扑光的。

后来上高中了,就得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一次坐火车回家。跟家人约好了,晚上八点半火车到站,爸来接我,骑自行车带我回家。

有一次我没说准就回家了,爸没来,我找到在药房值班的堂嫂,她让我等着堂哥回来,好送我回家。狭小的屋子,堂嫂等四个女人在哗啦哗啦地打麻将,我就低头站着。

后来哥回来了,看着我就说,傻丫头!哭什么!然后就开着一辆电动三轮送我回家。

结果开出去没多久车坏了,就坏在公路上,哥没办法就走回去再找车。我一个人坐车里等,手里紧攥一把长长的锥子。我现在都想不明白那工具是干什么的。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有个人开着车突突突地来了,说是哥让他来送我,我是嗯了还是没嗯一声呢?反正就是上了那辆车,也不记得是什么季节了,车灯照着路边高高的野草,那些草啊树啊都是枯黄色的,我怎么看都不是回家的路。

后来总算是到家了,都十一点多了,第二天中午就又得返校,可还是想回家的。

有个朋友总抱怨自己记性不好,说脑海中有个橡皮擦。其实这有什么不好呢,都忘了,就不会睡不着,也不会什么陈年旧事都忘不了……

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好像不会走路了。大学时是坐公交车。唯一一次浪漫的远足是和小毛从公交总站走回学校,一共十五站地,穿着我们的“姑子服”,还冻得嘶嘶哈哈地吃着糖葫芦。工作之后更是啦,天天坐办公室,身材都变坏了。就是外出,也有自己的车子。

尤其远途上高速,你没觉得车子有多快,甚至没觉得路边的风景有什么变化,你也没想什么时间就过去了,目的地就到了。

就恍惚,也不知道自己跟时间,是谁忽悠了谁,是谁甩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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