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未来﹒爱和我们之一（遭贬）

三十年前的那个正月里刚开学，为和几个哥儿们赌新一年的电影票，我在镇中心校大门口和女友大大方方地接了一个长达三分零十秒的长吻，在当时被视为伤风败俗的“异端”，下半年就被贬出了镇中心校。

开学前一天，哥儿们为表歉意，特地为我摆酒饯行。

气氛有些闷人，吊扇“霍霍霍”地转着，热的风喘着粗气在四周跑。乳峰高耸，只差破衣而出的两位端盘子的姑娘进进出出，在大伙眼中也失去了往日的魅力。

“喝！”“喝！”“喝！”……

大家都这么说，好像是劝别人，又好象在鼓励自身。可谁都只举着怀，并不往嘴里送。

“真有些对不住了……”老大满面歉色。

“没什么。”心里有些愤然，但也无所谓。

老三嚷道：“是吗，坪山风水可好，出美女呢。”

“给你找一个？”

“不，给老四找一个吧。”

老四的脸“唰”地红了。他酒喝得再多，脸也不会红，但只要一谈到女人就色变，象个中世纪的禁欲主义者。他木纳了半天，一口干尽了杯中酒，才镇定下来，说：“那个校长也是老的。”

我感激地点点头，这才是最要紧的一句话。

“那老头子最那个了，总是爱吞了气球腆起肚皮——空紧！”老三又快要拍桌子了。

老大呷了口酒，在嘴里咂了数遍，站起身“呸”地一声吐出窗外：“其实那老头子倒是个可怜人。”

“你认识他？”我问。

“认识，我和他儿子是同学，也够得上半个朋友，一起在江西呆过几年。”

“他儿子现在做什么？”

“在地府当差了。”

“哦，死了？——怎么死的？”

“自己寻死的。”

老三抢着说：“呸，这家伙没骨气，犯得着为个骚女人丢了命吗？”

“他是多情君子！”老四怯声怯气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他就是气量小。”老大的眼里环流着火，“他是从我手中夺走那个女人，可是后来又同样被别人夺走了。”

“就是，象老大和我，加起来也黄了差不多有一打了，不是照旧不改其乐吗？”老三附和道。

“别提了，喝！”这回是我劝他们喝酒。

“喝，喝，喝个一醉方休。”

吆喝了一阵，心里突然亢奋了起来，这酒也更可爱了。先是脸上火烧了起来，接着觉得身子要轻得飘起来，最后昂首看了一眼“霍霍霍”地转着的吊扇，竟然自身也跟着转了起来……

据说是哥儿仨把我架进学校的。往常都是唯我独醒，这一天是唯我独醉。第二天哥儿们把我叫醒时，我好是后悔自己前一天的失态，但是记起曾有个好梦，不是醉了是不会做的，也感到值得了。

当时天上挂着八点半的太阳，校园里处处是孩子们的追逐声、嬉笑声，我的窗前也“老师”“老师”地叫着挤满了许多。他们还不知我已调离呢。

Ade，我的蟋蟀们！

坪山离镇有十里远，学校是有几百年历史的蒋氏宗祠改建的。坪山的洪校长，身子又长又瘦，脸也又长又瘦，我见过他几回，不过都是在开会时，大家不外是打个哈哈罢了。当哥儿们把我的一箱书和一些零星物件，象姑娘家的嫁妆一般抬到坪山学校门口时，他慌忙迎了出来，向我表示热烈欢迎，热情地领我到安排给我的寝室里，并为我如何安排房间提供了“不成熟”的意见。

我知道学校有个教导主任，不过那教导只是挂名罢了，权还是在他手中的。午后，我就直接寻他，带点调侃：“叫我教一年级吧？”

“不，是二年级。”

看他的样子不象开玩笑，我恼火极了。他不应不知道我在镇校教毕业班，成绩在全县也是名列前茅的。我没好气地说：“二年级我可吃不消，能力有限啊，请另选高明吧，我只会教一年级！”

“不，我不是这意思，你是正规的师范毕业生，是目前最合格的人民教师，你在学校学过教育学啊，懂得教学规律，不能频繁地更换班主任的，不然对学生不利。所以班主任工作，我不打算作大的变换，特别是毕业班更是不能动。只好委屈你了。”

说完，他把一本发票递给我：“这是学杂费的收据，我已给你收好了。”

我并不去接，而是问：“那么一年级的谁教？”

“王老师。”

“现在的二年级，本来是谁教的呢？”

“也是王老师。”

“你不是说频繁换班主任对学生不利吗，为什么不让王老师跟上来呢？”

“王老师是六十年代初的师范毕业生，从事低段教学十多年了，有经验。因为低段基础教育很重要，一年级要比二年级还难教，所以……所以我把实力最强的你俩安排在低段工作。”

我没再说什么，无奈地接过了收据。我明白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理由和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