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十日,咸福宫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烟囱冒出屡屡灰气,茶盏果盘上落的声音清脆不断,东殿西殿谁人不屏气凝神,宫主的身子快轻了。
“臣妾参见陛下”朱祁镇下朝归来,官服未卸,颇有正秀清君之风姿。“快免”
高辰蔚虽身怀六甲,却仍旧掩不住清秀淑婉。
朱祁镇看看桌上摆满了青果山楂,嘴角一笑“这么爱吃酸的呀,那朕便认为是个小皇子啦”
“还不一定,没准是个娇小可人的公主呢”朱祁镇趴在她腹部听里面动静,“好像不怎么淘气,许是跟你一样乖的小公主”他勾勾淑嫔的鼻子,宠溺无比。
高辰蔚笑得更灿,打趣道:“陛下比臣妾还着急”
一只手臂揽着高辰蔚靠在自己肩上,“朕想过,若是个皇子,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小公主,她将来会如何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就像你一样”
那是一次繁市,她还是闺中小姐,背着父母偷溜出去逛逛店市,无意间注意到一个陌生男子硬要带走青楼头牌,她不愿走,却被男子强抱起,眼睛如鼠目一般邪恶。
她当即大吼“你干什么!只有赎出才可以带走,这点规矩还不懂么?没看见人家不愿意么!何必强求呢?”
“爷带谁走她就得跟我走!哪来的丫头片子,碍我的事!”那男子一招手,便冒出七八个人抓寻她。
高辰蔚匆忙逃窜,这下闯祸了,父母救不了自己,身旁又没带家丁小厮,孤零零的撒腿就跑。
他微服私访,从青楼前就注意到她了,此时挺身而出,将她护起。
“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再会”
“诶别走呀,入宫来,朕护着你”
他的气息在耳边缓出,她红着脸奔去。
二人望着点点星空,皆是挥不去的过往。“皇子要勇敢,公主要正义”高辰蔚轻轻地说。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夸我”
朱祁镇用手挡住外面,假装初遇时的相同语气对准她耳朵说话,“诶,偷偷告诉你,你当时脸可红了,从耳根子开始红到脸蛋儿上”
“我说我怎么感觉涨热呢”说完她快速反应过来,原是上了这臭皇帝的套,轻打他好几下。
“又来这招!”
身着的黑衣装正好映衬无声的夜幕,凌昀若被楚逸君的轻功带上屋顶。
“别太冒险”
“嗯”她一跃而下,躲过府兵巡逻的视线,匿在装饰的大快石碑后,观察他们一举一动。
“解药不可能在显而易见的地方,他书房有个密室,但从不让我进,我想应该在那里”殷丞御的话迟迟回荡。
抱歉,他的毒让我无法置身事外,不管我此次是凶是吉,我都要一试。
趁着换兵之际,凌昀若从后窗一入书房。楚逸君轻挥另一套黑衣,转移府兵视线,掩护凌昀若,二人点头以应。
“有刺客!追!”他们凌乱的步伐踏得凌昀若心中彷徨不安。她极力克制心上起伏,悄悄翻找满柜物品,几个玉盒打开,皆是不断的失望。
窗外再跃进来一人,凌昀若急忙躲在深色卷帘后,露出一只眼睛看到黑色鞋子在房中走动,她拔出匕首,紧握着,向他身后走去。
那人感受到身后有人,但底盘不稳,气息慌乱而急促,并非习武之人,猛然回头,只用银针划开她的黑纱。
但书柜乱书无章,遮遮掩掩了她的面容,那人再一脚踢倒高高的书柜,在缝隙中恍惚看到凌昀若的脸,慌忙绕到她面前,双臂抵墙为她挡住危险。
凌昀若来不及想他为何又保护自己,趁机拉下他的面纱,一探究竟。倏然,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可以抵御住,谁知竟被重压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倾,双唇竟然轻轻贴上,她温润的桃唇被覆上,突如其来,无处躲避。
凌昀若眉上一紧,他就像重掌力量一般恍然松口,双臂仍旧撑在她两侧,用邪魅的眼神看着她。
凌昀若眼神凌乱,从空隙间逃出,试图帮他推开书柜。
“快回府,这里危险”
“别说了,你快用力,要不你就被压死了!”
殷丞御勾出一抹笑意,“有你负责呢”
“嘁”
二人脱身后,继续找寻解药。案上笔墨纸砚很是齐全,都翻过后殷丞御觉得有些异样。
“过来”凌昀若来到他身旁。
他反复摩擦砚台的边缘,发现其有小的凹痕,应该是经常按挤所致,他轻轻转动砚台,身后隐蔽的一道门逐渐打开。
“跟紧”
他们刚一进去,门就自动关上了。密室的光极为敞亮,仿佛一望无际。
“您放心,过了明日,那易王也就活不成了”石亨朝着书房走去,魏酋殷勤道。
“我还是不放心”
“石亨!”楚逸君只身闯入府内,在他要推开书房房门的那一刻发声。
“呦,夫人回来了,快快快”他招呼着下人门伺候。
楚逸君指尖抚过石亨胸膛,眼神故作魅惑之态,“我整日被困在易王府,大人您也不去救我,要不是纪殊炫倒了,王府无主松懈,我可再也见不到您了”
“诶呦,我的不是我的不是,等他死了,我便把你大轿接回,安安心心做我府上的昭姬”
“来”楚逸君为他斟酒奉上,“那日他纪殊炫挟持我,唯有大人您关心我的死活,我才明了您才是最值得的那个人”
宽袖一挥,殿内待侍的美人和魏酋纷纷退下,魏酋半信半疑地盯着楚逸君,石亨催促第二次才离去。
楚逸君趁转身时在酒杯中撒下药粉,满脸笑容奉给石亨。
“今夜夫人就在我这如何?”石亨碰杯之际太过用力,不料将他杯中酒溅到楚逸君杯中,幸而留意到,她以袖掩面倒掉酒。
不过半柱香,石亨便醉倒在地上,“书房密室怎么开”她拿了他身上的令牌,轻声试探。
“转动砚台……”
“解药在哪”
“唔…唔……”
“解药在哪!”石亨总支支吾吾的,楚逸君焦急起来。
询问无果后急忙赶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