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什么是有机
现在很多人都在检讨,二十世纪因为西方工业革命让人力干扰自然,造成污染和危害,所以提倡环保,试图恢复有机生命状态。
这个行动是出于“地球只有一个”的观念,我们不能把所有资源在短时间内全部用完,应该顾虑到地球甚至整个字宙的平衡问题。
这个认知,不应该只是一种知识,而要成为一种生活信仰,如果只是知识,就会导致为了要很快吃到一棵植物或一只鸡,就打生长激素、加农药,让它快速成长,而这个方法是不健康的。
所谓的有机就是一切东西都可以再转化、再延续,而不是一个速成、绝望的状态。它可以很安静、很沉默,却是源远流长的。
我们现在常用两个字“永续”,物质的永续状态,或是生命的永续状态,就是有机。
我们可能都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是有机,就像我以为小时候看到用人的粪尿当肥料,就是有机,后来才知道,因为食物的关系,现代人的粪尿也被污染了,人的粪便里可能含有大量的铜。即使是用来当肥料,都不是有机。
十九世纪前,人类还没遭遇到这么大的元素失衡问题,这真的是二十世纪以后人类的难题,造成的原因可能牵涉到人口的增长、经济的发展、工业革命等等,我们会希望在未来能有些调整,加以制衡,但还是有很多困难。
这几十年来,我们的经济有很大的进步,但同时我们对“进步”这两个字也开始有所怀疑,可能在富裕的同时,土壤坏了、空气坏了、水坏了,我们付出不小的代价,也让我们生活在“食物的恐惧”中,不知道究竟吃进去什么东西。
现在有一些人开始提倡“有机”,我想这不只是农业的问题,而是牵连到整个大政策,包括政治、经济、生活质量等层面,让我们能做更多的反省。
02 都市人的有机农夫梦
所以我们会发现,关心有机农业的不只是农友,可能也包括家庭主妇。她也会想在家前面的小小阳台中,种植些能改善饮食生活的蔬菜。或者,是自己买块地来种植的梦想家,他们会想用有机农业来实践自己的生活哲学。
这个我要特别提出来,因为我到荷兰时住在一个朋友家中,她原本是联合文学的编辑,后来嫁到荷兰。
她发现在荷兰有个现象,很多住在城市里的人会在近郊租一块农地,每天骑着脚踏车去看自己种植的农作物,所以农地上插满了牌子,标示这是谁的农地。
在那里种花、种蔬菜的都有,小区里也会固定一段时间办比赛,请专家来鉴定,看谁种植的方法最符合自然农法,而且种得最漂亮。
说真的,都市人要圆有机农夫梦不太容易,光土壤就是一个问题,不易取得,也没有适当的空间做堆肥。这些问题在我小时候几乎不会发生,那时候我们住的地方一定有个院子,院子里就有土,果皮吃完就埋在院子里,肥也会有人固定来收,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很喜欢追水肥车,就会被大人骂很脏。
有机是个大理想,不是一下子就能达成,需要大家慢慢去重新反省过去生活里的很多问题,并从中做一点调整。譬如建立一个观念,好的食物即使再贵都要买。吃好的食物,让身体健康,同时也可以避免产销不平衡的问题。
我常常下乡观察到台湾农业产销不平衡的问题,大量的蔬果放在路边烂掉,看了让人觉得好伤心。
03 用心等待食物
如果你真的在意“吃”这件事,愿意去感受食材的新鲜度,愿意花费时间去了解一道食物从材料、处理到烹煮上桌的过程,甚至愿意用很多道程序去料理一样食物,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有机”。
也唯有如此,你才能体会到食物里的情感。我们吃东西,不只是求饱,也在消化一份情感, 土地的情感、物的情感、人的情感。
我们常听到异乡工作的游子,吃到一样东西,觉得有妈妈的味道,很感动。这个味道,不单纯是食物在料理后甜或咸或辣或甘,他吃到的是一份记忆里的母爱,一股乡愁。
若是你能亲手栽植或养殖食物,就像小时候我母亲会在后院种空心菜,或是街坊邻居会养鸡养鸭等年节时宰杀来吃,你参与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你会更珍惜,也更能够体会到有情感的食物和没有情感的食物之间的差别。
因为只有跟土地很接近的人,他会把手中的生命,视为婴儿一样,感受到植物的脉搏、心跳。
作家黄春明在小说中描述他在兰阳平原农家长大,老祖父会带着他们在稻田里头走,告诉他:你要去听稻子在长大的声音,他一直很努力听,却听不到,但祖父是听得到的,他能听见稻子在抽长的声音。
一个能听见稻子抽长声音的人,一定知道如何选择食物,不会为了“多吃点才划算",坏了自己的味觉。
我想活在那样的恐惧里是不好的,不健康的,倒不如从正面思考,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在新食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缓下自己的脚步,少吃一点,吃好一点,并且学会等待,等待花开、等待果熟,等待不同季节的不同食材,等待一道食物用繁复的手工步骤细心料理。
只有让等待变成一种态度,一种心态,它才会成为生活中的信仰,成为我们作为人的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