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听过某个段子,大意就是:你知道你和王健林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吗?
你用信用卡刷了1万块,就恨不得立马把钱还进去。
王健林借了银行1个亿,会想着怎么再借10个亿出来。
段子终归是段子,但回到现实生活本身,我很早就遗憾地发现,自己是一个不具备“商人思维”天赋的人,而“商人思维”,其实可以通过后天训练养成,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并没有刻意去做过,这让我错过了很多诱人的机会。
学生时代里,我们被训练得最多的思维方式是“已知、求解、答”,与之适配的考试体系,可以最省力地为社会分级筛选出来不同等级的人才进行岗位匹配,让“机器”精确运转。
在全体学生都在“提升自己”的一场场考试运动中,越是成绩优异者,越坚定相信努力和金钱回报的正相关性,而少有人能够或者愿意想到,“赚钱”的本质和“谈钱”的价值。大家似乎非常相信类似“只要我不断提升自己,成为拔尖人才(具备稀缺性),一定不愁钱”的观点,甚至,在日常处理个人财务问题时,都相当保守而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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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个人在学生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相当糟糕的财务状态,主要表现在:
1)别人欠了我的钱,我反而不好意思问他要回来,久而久之我自己都给忘了,再想起来的时候,更难开口;
2)羞于找人借钱,更不会组队集资创业,觉得有风险,而且“谈钱伤感情”,所以从没有类似“我们集资一起干一票”的经历;
3)别人借我钱,我一旦拒绝,反而像欠了他人情一样内疚,觉得“没帮上忙,真不好意思”。
后来我和别人交流发现,不止我一个人陷于以上问题的泥淖里,以上情况,在现实生活中获得“你真是个好人”类似评语越多的人,或者社会经历越浅薄的人,越普遍存在——所谓“太爱惜自己的羽毛”,说的就是这个,最后导致大家都有一个“豪爽的开头,佛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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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我有个机缘,帮某同学在几周时间内,连续办理他的多项手续。
他出身浙江某商人家庭,家族几代都从商,他家庭教育背景如何我不得而知,但我发现,他有个特殊的习惯:每当我办完一个流程跟他确认和沟通的时候,他会立刻回过来一个微信红包。
我最初感觉很不适应,因为在我过去的认知体系里,这是一种典型的“见外”表现,以及“我帮你这些忙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这么一搞,是觉得我图你钱?”
我一开始并不收这些红包,全部到时间自动退回了他账号,我打算用这种行动暗示也是明示他:第一,我帮你忙不是为了钱,第二,你没必要搞得这么客气。
后来,那个同学干脆不发红包了,直接支付宝转账,还附带留言“哥,辛苦了,买杯星巴克解解渴”——说是“买杯星巴克”,实际上每次的数额大概能买10杯星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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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我和他谈及我的困惑,我说:“你这么做,太见外,也太违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了,我从小都是‘谈钱伤感情’、‘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他笑得很自然,用一种“我跟99个人解释过同样的问题了”的微笑告诉我:他“顺手红包”的行为,不是一种“见外”或者“付出补偿”。
在他从小受到的教育里,这恰恰是从商者“我记得你恩情”的典型表现,比“改天我请你吃饭(实际上大部分人就这么一客套,从没请过)”,更加即时而靠谱,即:不让帮你的人白干,让别人知道你懂得报恩。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告诉我,我们没有那么熟,在不熟的情况下,行为不会僭越而随意,“我懂规矩,请您放心”。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诱人——至少同等条件下,让我选择生意伙伴,我会优先考虑他,因为他往往在办事前,就把分红都考虑好了,不会到最后分蛋糕的时候,拿出空头支票一通“望梅止渴”
——开局一张空头支票,后面全靠吹,是男人就来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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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和人谈钱”,是一种日常行为“逆感性”的通俗说法——这里的“逆感性”不是理性,绝大部分普通人处理“钱”的问题离理性还差得远。
不是让人朝着“锱铢必较”或是当一个“凡有付出,必要求回报”的吝啬鬼的方向去努力,而是强迫自己去思考,作为独立的社会个体,什么样的行为,是应该跳出自己的舒适区,去和金钱挂钩;以及思考现有能力、付出回报比以及可用资源挖掘各该如何,这实在是一种太耗脑细胞的思维方式,天天琢磨这些事情会发现,每一天都不能浪费,否则真的只能“呆着”,安慰自己平淡最美。
你要不试着问自己几个问题:
“你现在的状态,付出和收入是否成正比?”
“如果不是,你是否在损失眼前的收获,押注于未来的时间价值(深造、长线式学习)?”
“如果没有,你是否正在做你喜欢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没有可以改变现状的途径?”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种思考会带来一个非常痛苦的认知转变过程,你试着每天这么问自己几次,时间长了,肯定三观崩塌。
你还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偷懒,逃避去思考这种现实的问题,比如股票、基金、理财产品一概不知,房价、地段、区位一窍不通,灰色区域充耳不闻也没想着去了解过,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进行一种简单的冬眠动物囤货式“自我提升累积”。
“努力和回报”的关系,大概是社会营造给单线程思考方式人群的一个“最温暖骗局”,与其说“努力挥锄头”是在努力,不如说是一种当前时代下,一厢情愿的幻想和“思维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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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更加普遍的情况是,“喜欢“谈钱”的人会更有钱”,而纯依靠智力挣钱的人会更辛苦。
我其实能理解,我们大部分人对于“谈钱”的保守和对感情更为看重的原因,从物资匮乏的时期过来的中国社会,经历过很长时间的“消费错位”
——大家都是哥俩好的穷哥们,最幸福的时刻是傍晚各自从家里带来一瓶酒,就着花生米聊人生,街上过年才会看到的奔驰,大部分人不以为意,因为那时候谁也买不起。
中国传统宗族社会体系中,感情和关系,是物质匮乏时代里,维持家族不被恶劣自然条件“团灭”的基础。
在规则不明确的过去,生意人行事讲究一种“混乱的融合”,在大家都不熟的情况下,通过相互来往,你欠我一点钱,我借你一点钱,我投桃、你报李,最后搞成一锅浆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部混起来,就代表感情好,后面的事就好做了。
——这种“掏浆糊”式经营感情的所谓“潜规则”,在过去颇为广大群众所不齿,导致大部分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对那些站在风口浪尖,进行信息流博弈和资本对抗的群体的思考方式,有足够的重视和尊重,实在可惜。
但随着物质的逐渐发达,“潜规则”慢慢被更清楚的体系取代后,将带来更加精准的智力分工,但是纯粹靠智力进行财富累积的道路,会越来越难。
最典型的就是美国,高校中,最聪明、最善于研究、最会写文章的一群researchers,为了一个教职打的头破血流,上位之后,还面临着和一堆顶级高智商的人竞争,代价是长期面对电脑的高度近视和颈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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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考试体系和行为教育里,从没有教会孩子们怎么去明智而正确地和人“谈钱”,导致从考试体系中脱离后进入社会的精英们,往往还要再经历一次痛苦的“社会常识化”再教育。
比如看着满大街的“奔驰”、“宝马”,再看看自己领的工资,盘算着多久才能买得起;而早几年毕业先买房“上车”的同学,家里还成了拆迁户,现在过得美滋滋。
这种事情现在实在不胜枚举,类似例子多了解两遍,三观崩塌,我管这个叫“社会常识化再教育”。
是为传统教育体系十几年都没经历过的东西补课,否则到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无忧无虑、没有金钱风暴的温室里呆了十多年,最后成为了一颗精致的螺丝钉,看似在深入,实际上就在原地转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