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等一树梅

老等一树梅_第1张图片
图片发自App

发现梅小小的花苞二十天了,它还是没一点动静。那样子,仿佛这些日子都是白过。

白日经过,侧头去望,没指望它给惊喜。花苞如常,存在着。心里想,等你,等你,总有你开的时候。它那神态好像说,等吧,等吧,该开的时候总会开。

但我总沉不住气。一个月前,就听人说洛浦的梅花开了,语气里的欢喜感染着听者。眼看冬渐深天渐寒,我这梅花真能沉住气,叶绿枝挺,宛然精神,花苞在树的怀抱中快乐冬眠,彻底忘了盼花人。

总要在临睡前再去看一眼。明亮的电筒下,那花苞如羞涩的小女,躲到大人的背后,你转圈细看才能探知它的存在。对着树身细听,竟没有一丝喃喃,它不肯透漏半点花消息。一天这样,两天这样,久了,我失了耐心,对它下手了。

我摘下一朵,闻闻,在鼻前用力吸几下,没有香气。又索性掰开花苞,拽离一瓣,放入口中。嚼一下,无味;慢慢嚼,微苦;品咂下,有清气。我不知道能咽不,会不会有害。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随它有害还是有益,我且入肚,等它自己发作去。

梅花在我肚里了。这一朵梅花是说啥也跑不掉了。

南方有梅花糕、梅花酒、梅花茶吗?可有直接以它为食的人?真如屈原饮露餐英吗?这梅花未及开放就落入我口,我真是戕杀和毁灭的好手。因一己之私对梅花痛下杀手,我比这零下的严寒残酷多了。

可它为什么不开呢?难道是天还不冷?敢情它不是自开,而是冻开?谁知道它开放的确切温度?要不我们从远方运来冰冷的泉水,劈头盖脸浇上去,来满足它对寒冷的渴盼?

反正,我一肚子怨言。今夜,我独立树下,对着那花苞和绿叶,对着树上边昏暗少星的天空,对它愈不满了。预报说明天有小雨,后天有雨夹雪,难道它要和雪一道到来,要我们落入踏雪寻梅的俗套吗?可看那枝头的花苞清瘦的面孔,实在不敢想象那一树花开的胜景。

不知道它何时开放,甚至对开放不抱希望。对着它,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有猫从树丛倏地窜出,顶开一扇木门,有风拥挤着进来,吹到腿上,提醒我是冬天的深夜了。

回去,还是那么困惑。它是故意不开,检验我的耐性,还是这土地的原因,今冬只能有苞无花,再等也是枉然?或者这是株奇特之梅,只有当气温降到很低很低,积雪堆得很厚很厚,整个的氛围和环境都和冰雪山峰相近的时候,它才会懒洋洋地吐放几朵,为了那最在乎它的人?原本它是一株高原之梅,冰雪风骨,孤独精神,被人误带到中原,地气宜于牡丹却悖与寒梅,它的开放走的是一条苦痛而凄冷的长旅?

想到这一层,我为刚才的草率和埋怨而羞愧了。回去,等它,一直等,开与不开都等,不给它任何的压力和强求了。

它是一株梅,它不应该在乎我的要求。我的蛮不讲理,真让它嘲笑了。我想着角落里的它,睡去……

你可能感兴趣的:(老等一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