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一座城只为一个人（一）（day35）

       "裸婚"是指不办婚礼甚至没有婚戒而直接领证结婚的一种简朴的结婚方式，是2008年兴起的网络新词汇。由于生活压力以及现代人越来越强调婚姻的"自由"和"独立"，"婚礼"在年轻一代的婚姻中被重视的程度日益削弱。"裸"婚就是结婚不举债、不奢侈，没有先前结婚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和程序。裸婚，也是一种爱的升华，抛开物质和世俗的负累，回归爱情本身，体现幸福的实质。裸婚还包括全裸婚和半裸婚，全裸婚即不买房、不买车、不买钻戒、不办婚礼、不度蜜月，只花9块钱登记结婚的结婚形式。半裸婚则是指有部分经济承受能力的青年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对整个结婚过程中物件和程序进行适当选择，一般是指没车没房，但是可以有钻戒、度蜜月、以及简单酒席操办。然而半裸婚通常不被认为属于裸婚。

       梅子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举动成了现在的网络新名词，也成了现在年轻人生活中的潮流引领。当年的梅子是名副其实的裸婚，而且是全裸婚状态。一个皮箱，梅子从自己的家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只为了心中的那个人。房子，租的，家具，租房带的，衣服，旧的，唯一的一床新被子，是母亲给自己带的，新褥子，是爱人买的单人军用褥子，可是梅子两人的心情，依然是激动的。一组黑白双人照，九元钱的手续费，一包糖，梅子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二次选择，义无反顾的踏进了婚姻的围城，从此，李家大小姐成为了谢家夫人。婆家没给一分钱，当年承诺的别人有的咱们全都有变成了一句空话，梅子不计较，娘家妈心疼姑娘给姑娘钱，梅子不要，哪能老拖累父母呢。婚后的日子不富裕，没房，有车—一辆二手的24自行车，可是梅子依然是欢欣的，因为婚姻的城堡里，有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呀。清贫的日子自有清贫的过法，梅子不怕苦，不宽裕就省着点花，居无定所，可是有梦想，梦想有一天这城市就有一间房子是属于自己的，哪怕它旧一点，破一点都无所谓，只要是自己的就好。梅子和丈夫都坚信只要努力，梦想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实的，那么，苦就苦点，有爱饮水饱。

        梅子的感情生活是美好的，爱着人，也被人爱着。尽管清贫的生活中想打个牙祭都要算了又算，可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商商量量的决定着小家中的一切，清贫的日子就连一碗清汤面也透着甜蜜的快乐。

        梅子是懂事的，即便是清贫的日子梅子依然省吃俭用要给婆婆寄钱钱，梅子认为，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了，自己孝顺是应该的，毕竟，婆婆养育了丈夫，不是有一句话嘛“爱屋及乌”。可是梅子忘记了自己也是父母辛辛苦苦养育长大的，自己也是父母张中的宝，心头的肉，同时梅子也忘记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现在的梅子常常会为年轻小妹子们的明智所折服，“我们不给婆家钱，我们本来就挣得不多，一给开了，哪次有点什么事情不给，那就是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省事。”若是一开始就不给，一切就不会愈演愈烈。这钱，自己给和不断的索要是有区别的。其实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不宽裕，两个人一年到头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必须要买就只能买稍便宜些的，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就只为攒着点早点买上套房子，告别租房的日子。可是婆婆却不是这么想的，或许婆婆认为梅子他们的挣钱就和马路上捡钱是一样的，三天两头找着各种名目要钱，要一次梅子就要给一次，即便梅子明知道婆婆拿到钱后会带着三五邻人炫耀似的到街上请客吃饭，梅子依然把钱寄回家，因为不寄丈夫就会和梅子冷战，为了一点钱，梅子认为不值得，打不了花完了再挣呗，可是梅子忽视了欲壑难填这个词语在中国人的字典里是抹之不去的。现在想想梅子那时的生活因为给钱已经变成了一种压力，两个人一个月一共就只有一千多元的收入，婆婆每月要一次，一要就是一千，再加上每月的房费，哪有余钱啊，生活都成问题。那时的梅子是想家的，可是想家也不是想回就能回的，路费是一笔庞大的支出。那个时间梅子有时给父母打电话就会说说自己的各种艰难，这都变成了父母对梅子的牵挂。记得在外的第一个春节，过年的时间梅子给婆婆家寄钱，父亲却打电话问梅子地址要给梅子寄点钱，梅子死活没要，不给已是没办法，再要就更不像话了。于是过春节的时候两个人的世界，没有新衣服，没有办年货，仅仅就是一条鱼，一顿饺子春节就过完了。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梅子的心依然是酸酸的，那种买块豆腐都要记账，五元钱都要算着花的艰难岁月在梅子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可是那时的梅子依然是相信亲情的，梅子认为亲人之间，相互照顾，相互体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可是，现实是会让纯真慢慢成长的，只不过，梅子的成长慢了那么一点罢了。

       后来，二人的世界迎来了爱的结晶，快生产时是婆婆来照顾梅子的，只不过，这照顾成了反照顾，梅子挺着大肚子，要做饭，要洗衣服，筒子楼中，邻舍都看到挺着大肚子浑身浮肿的梅子的艰难，告诉梅子要小心这满地的水，要小心这灰暗的楼道空间，可是婆婆以一句在这里我摸不着，不知道怎么做就解释了自己什么都不做的原因。甚至直到现在梅子依然记得那天因为和朋友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没能及时做饭丈夫那拉的长长的脸、抱怨和婆婆那不动安如山的坐姿。月子里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婆婆说自己能吃，某某就不好好吃月子里都瘦了的话语，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感觉自己吃饭非常有罪恶感啊。月子还没做完，大姑姐就打来电话问罪“怎么还没出月子，爸在家里没人做饭经常胃疼呢”，当时的梅子内心是崩溃的，包子性格的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后来39天的时候婆婆回家了，走的时候拿着梅子省吃俭用的钱。梅子告诉婆婆，暂时不给婆婆钱了，因为自己想买套房子，老是租房总是不行的，婆婆没回应，可能是对这个决定不满意吧。

      孩子半岁了，孩子一岁了，可能因为是个女孩的原因吧，婆婆对孩子的问候不多，甚至连孩子要穿的的棉衣都不愿意做，让梅子把孩子出生时的棉裤剪掉连脚凑合着穿就行，好不容易做了两条棉裤还是体检时外衣脱掉连医生都惊叹“哎呀”的三四种颜色拼接出的棉裤，当时梅子羞红的脸仿佛能滴下血来。孩子一岁的时候，梅子在一次无意中在孩子床上发现了一只多足小虫后终于决定要买套房子了，丈夫不是很同意，因为没钱。梅子就说我家人说借给咱们一些，咱们付个首付，你再让你家给咱们贷款两万，加上住房公积金取出来，简单装修下，咱们慢慢还呗。丈夫想想同意了，那时的房子多便宜呀，一平米才一千多元。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巨大出入的，梅子家人的借款兑现了，可是婆婆家原来答应的贷款却不给了，可能婆婆怕梅子他们不还吧。或许是怕梅子他们要钱，婆婆还“煞费苦心”的编写了一段冰雹天灾导致颗粒无收的悲剧，让梅子和丈夫狠狠地担心了一场，直到后来大姐夫的一段无心的“妈今年的收入比我都好”的话让梅子他们在松了一口气后内心泛起了一阵涩意。梅子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可能丈夫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可是梅子心里蛮不是滋味，原来天下不是我对你好你就一定会对我好的，原来亲人之间也是存在欺骗的。买房之后的的那段艰辛岁月直到现在梅子依然忘不掉，忘不掉因为没有装修费不能买新房只能买小套二手房的无奈，忘不掉只有十五元钱孩子生病连医院都不敢去只能去小诊所的艰难，忘不掉一包方便面吃两顿的困窘，忘不掉一元钱四个压缩饼吃一天的悲哀。那段时间婆婆家电话都不打了，或许就这样也好，我给不了你了，那你就远离我吧！

        苦难总会过去的，有了房子以后梅子把妈妈接了来就不让回去了，孩子就交给了妈妈照顾。梅子和丈夫每天早出晚归，辛辛苦苦只想着能早点还完了买房的欠款。可是刚过了半年，婆婆就又有了打来了电话，那一阵家里的电话恢复了买房之前的活跃，谈话的内容无外乎一个主题，小叔子要结婚了，电话的中心无外乎一层意思，带钱回家参加婚礼。说实话，梅子心里是不舒服的，买房的时候丈夫因为钱不凑手从小叔子张口借过一万元，只借一个月，可是都被拒绝了，现在，这又是凭什么？尽管心里不舒服，梅子依然和丈夫回家了，带着钱，一万元虽然不多，可那时的梅子和丈夫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元钱，再加上当时的他们还有买房子的欠款，一家几口的开销。梅子没想到的是自己带着孩子坐了20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家后却无处安身，原因，自己的房子变成了小叔的婚房。深夜了，回到家的丈夫犹如潜水的鱼儿一样没了踪影，想来，他总是有地方安置自己的吧，可是，抱着熟睡的孩子的梅子却在深夜十二点时依然在凳子上枯坐着无处可去，累，困，折磨着梅子，梅子抱着孩子默默的坐着，直到被亲戚家的小妹妹注意到，直到小妹妹告诉了婆婆，直到听着婆婆边说忘记了边为她和孩子在邻居家找了个地方安身。

       那时的梅子多傻呀，傻到不知道自己也有家，自己的家距离也不远，傻到不知道反抗，傻到不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傻到呆呆的为一个人守在婚姻的城里吃苦受累，养育女儿。炎炎夏日，小叔子完婚了，可是婆婆和丈夫的姑姑都生病了，也或许是中暑了吧，医生在婚礼的第二天就进了家门，吃药挂点滴，医药费却没人管，看着静静等着的医生，梅子掏出了钱包，第二天，梅子又带着婆婆去医院检查，因为大家认为这是梅子和丈夫应该做的，可是没有人问过梅子，你们在外边一切都好吗，钱够花吗，生活容易吗？从医院回来梅子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一团狼藉的行李只说了一句“怎么这样”，婆婆就又不舒服了，躺在床上说自己难受不舒服，丈夫蹲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母亲哗哗的流泪，那一刻，梅子是这个家里的“罪人”，所有的人完全忘记了就是这个“罪人”昨天刚给医生清过账，今天刚去医院花过钱。或许婆婆家的人认为这钱就是自己儿子的，自己花的应该应份，因为婆婆就曾经在梅子爸爸面前说过自己儿子挣得钱不知道去哪儿了，惹得直爽的爸爸很不高兴，说“那你问你儿子去，反正我们是没见过你儿子的钱”。从那以后，梅子的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在瓜果成熟的时间给婆婆家送上一袋又一袋，再也不会在蔬菜成熟的时间给婆婆送去一次又一次，再也不会在玉米可以煮的时间给婆婆家送去一堆又一堆。梅子知道自己不孝，结婚后只记得给婆家钱，从来没问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有钱花，还让自己的爸妈受这样的委屈，最后在没人带孩子的时候又让自己的妈妈给自己带孩子，害妈妈被弟弟和弟媳妇埋怨至今，可自己辛辛苦苦挣得钱全孝敬了婆家。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子，那生活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梅子的性格也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难就难在，生活，往往在艰难时给人无可选择的难题，让你在被它痛击后依然只能艰辛向前，无可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