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香里的年味儿

三十儿下午三点,大姨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做炸货。我跟了进去,饶有兴致地看着。

大姨先是打了六个鸡蛋在面粉里,加入盐和小苏打,仔细地搅拌均匀,然后打开冰箱,把上好的五花肉拿出一条,切成肉丁。

有人家会把五花肉用盐、五香粉、酱油等调料腌制一会儿,大姨却还是习惯最传统的做法——肉丁原味倒进面糊里,缓慢搅拌。

烧热半锅油,用勺子舀起一团裹着肉丁的面糊放进油锅,面糊呲呲地吸了油,快速膨胀起来,颜色变得金黄。

不一会儿,大姨把炸到火候的肉团挑出来控油装盘,同时又舀了几勺面糊放进油锅。

很快,盆里已装了不少酥肉团团。大姨把它们再次倒入油锅高温复炸,捞出控油后,告诉我可以吃了。

我已眼巴巴地等很久了,急忙从盆里抓起一个往嘴里塞。面皮酥脆,透着油香,内里的肉丁很嫩,咬下去唇齿间都是油脂香气。

大姨做的酥肉团团其实味道偏淡,但也恰恰因为淡,反而突出了面和肉本身的香味儿。我一口气吃了三个,非常满足。

随后大姨又炸了洋芋片和豆腐,我守在灶前一一尝了个遍。相对而言我更喜欢酥肉团团,面、油、肉和鸡蛋的组合对我来说特别有过年的味道。

小时候我家发生过一些变故,有几年生活艰难,我们肚子里没什么油水,只有逢年过节妈妈才会做炸货。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妈妈给我们做糖面角。面用糖水及小苏打和好以后,擀成薄片,再切成菱形,然后入油锅炸。

菱形的小面块在油里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在妈妈的筷子拨弄下欢快地翻滚着,很快变黄发红。妈妈用笊篱把一个个圆鼓鼓的小东西捞出来,控控油,放在平时用来扬米去糠的小簸箕里。

厨房里充满甜香,而灶台上那一簸箕糖面角,层层叠叠,挤挤挨挨,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一方小小空间,满溢着幸福的味道。

捏起一只糖面角放进嘴里,表皮脆甜,内里中空,特别好吃。我吃了一把又一把,一边吃一边瞟着簸箕里还剩多少。往常扬米时总觉得簸箕太大,那时却觉得簸箕太小,装得太少!

想到这里,我不禁咯咯笑起来。我对大姨说起这段往事,大姨说:“是啊是啊,你从小就贪吃。”

我又挑了一块生姜形状的酥肉团团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竖起大拇指。大姨把每种炸货都分出一半给我装好,我连吃带拿,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准备年夜饭,除了必不可少的蒸鱼、炖鸡、海鲜、青菜等,我还用心做了一道汤。

十二道菜端上桌,合影,开席,干杯,庆祝新年。虽然因为疫情原因,亲朋好友不能相聚,但一小家人围坐一起,安心地吃顿年夜饭,我的内心还是非常满足的。

大家都很喜欢我做的那道汤——菠菜翠绿清香,酥肉团团金黄绵软,汤汁鲜美可口——虽是最家常,却也是最有年味儿的一道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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