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离,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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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想到昨日归家时,雪依旧在下,下得那么认真肆虐。也没有想到,那时纷纷的雪,隔日便酣畅淋漓地融化。随着入夜的寒,奋力塑造出一片片如镜的冰,我满怀惊悸地开着车,亦满怀惊悸地回想起娜娜的微信。她说:“我哥去南充了,让我给他邮夏季的衣服,我带着墨墨,不方便,麻烦三舅去办一下吧”。惊悸的不是娜娜一贯客气的口吻,而是她说的哥哥去南充了。张路路居然去南充了,抱着残躯病体。默离。

        默离,是因为未告知家人。也是我未曾观察出来的行踪。二姐曾在微信里问我“路路这几天去你家住了嘛,我微信里给他留言也不回答”。我回复二姐告诉她路路没来,也没主动和我联系。之后便有了娜娜说的去南充考察市场的消息。忽尔似一道强光,自宇宙而来,刺痛着一个长辈的牵挂,剥离着对现状的无力感。

      昨日中午回村,二姐在用力地挑拨着玉米棒子,不时的用手拂面,不知是汗还是泪。我入屋撸猫的时候,墨墨醒了,用稚嫩的小手,和我抢着火腿肠段,无目的地扔向猫群。二姐劳作完进来,静静地看着戏猫的我们。坐在板凳上的我,放下手中的猫,抬起头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离我非常近的二姐,曾经有着婴儿肥的脸上,已爬满了密集而细碎的皱纹。看着我认真地看着她,本来就拙于言辞的二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和着身上的带着土灶里燃烧的玉米棒子的味道,以及灶间的烟火气,混杂着气息似曾相识。这个味道让幽思涌上心头,刺痛着胸膛,因着,那个味道,与母亲身上的味道是多么相似。

        我们一直以来,就认为二姐是个心大的女人,却忘记了她同时也是一个母亲,就如同我跟娜娜说的,永远不要低估一颗母亲的心。路路患病以来,每周三次去医院,不知道二姐会不会看着他走出院子背影,会有着心神动摇,心头眷恋的痛惜,亦会在路路的病中,每日默默地向自己的神祷告,哪怕这种诉求,只是焦虑的灵魂的一种本能,是无处安放的祈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曰造化弄人,苦难是人永远不可更改的必须承载的因素,同样一个人出身不可逆,不可选择。路路罹病,虽不可逆,仍还是有转缓的余地,却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默离,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

        默离,一如路路的乳名,离离。这个名字是爷爷起的,意味着从山东老家远离故土,老人是希望有一份盼团聚的念想,却不知一个“离”字会真正的意味着什么。我更愿意这个名字是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里描述的那样:“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惟愿此“离离”如诗中的“离离”,依然有着草木茂盛的样子,虽然被野火摧残着,还依然有际遇,有勇气的再一次生机勃发。

      但愿离离的这一次的默离,是为了将来的莫离。

        默离,莫离。

                      2018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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