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谈论什么时想起卡佛

最近有两件事让我想起卡佛。一是读毕司沃斯先生的时候,看他自命不凡的孤独,在他的身份被定义为劳工之后的大为光火。这让我想起做过各种蓝领工作,也一直在写蓝领的卡佛。他以诚实的态度描述日常的小事,或许带给人的是贫瘠甚至绝望,但是没有以高姿态去贬低嘲讽生活。这也让我在学生时代读卡佛时直接"孔雀劝退"—《大教堂》小说集的第一篇《羽毛》。学生时代总会有自命不凡或是漠不关心,所以我当时读完没有任何的共鸣,而小说本身也没什么情节可言。感觉还不如读读他的粉丝村上春树。

再来是最近王思聪又下场引领了一波节奏。这本是网上最恶俗的事情,两边攻击的手段也没有什么新意。自古武无第二,一旦涉及到竞技,无论什么文化背景下的什么比赛,往往都会只会产生死敌。如果真有所谓兄弟战队,八成是两队实力悬殊,彼此没什么威胁。对一些人来说,竞技的魅力就在于此。也必须承认,竞技体育能成规模,很大程度也归功于此。但因为一点立场的不同,就使得本有着同样爱好的人彼此排斥和仇视,丧失了对运动本身的欣赏,无疑还是可悲的。每当我看到这种事,总是想到卡佛的《大教堂》。

想到《大教堂》这篇的原因很简单。小说的主人公在大多数篇幅都显示了他狭隘而不近人情的一面。在得知妻子要招待盲人朋友罗伯特做客后,主角极度不情愿,他回忆了自己所知的罗伯特的经历。其中充满对盲人的偏见和嘲讽:总是板着脸,所拥有的爱情必然是可悲可笑的。还夹杂着对罗伯特和自己妻子友谊的嫉妒和敌意:在妻子与前夫离异一度要自杀时,通过和罗伯特的磁带沟通走出阴影。

罗伯特来到后,主角还想通过问些火车上看风景等话题给他一个下马威。但在吃饭时主角发现他也能和我们一样流利地把食物放进嘴中,在闲谈中发现他还有着广泛的见闻和交际,残疾没有影响他对生活的好奇和热爱。罗伯特的乐观包容反而使主角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于是他想打开电视机再反抗下。在电视里介绍大教堂时,罗伯特让主角给他描述下。于是主角闭着眼,触摸着他的手一起在纸上画着大教堂的样子。最终主角感觉"无拘无束,什么东西也包裹不住我了"。我们知道人类最初建造大教堂是为了离上帝更近,主角也治疗了自己的狭隘盲目。

在卡佛的小说里,极少有这样主人公的问题得到解决的,大多数的结局都像《维他命》那篇—问题像"乱七八糟的东西正管不住自己似的翻滚下来"。我也曾天真的想过文学能不能解决现实问题,比如B站虎扑注册时不止是答题,也可以读读《大教堂》作为精神上的公约。当然这天真得有点可笑,我还记得去年解放者杯决赛,阿根廷有如面对一桩事先张扬的XX袭击。

卡佛自己说过他尊重和欣赏"有冲突、有解决、有高潮"的小说,但他写不出来,只能希望自己的读者不会有被欺骗的感觉。几十年后的社交网络时代下,人与人之间的异化带来的孤独和冲突还是没有随信息技术而解决的迹象,反而有点愈演愈烈。但我觉得卡佛没有欺骗我,因为我还是相信人的自由就是自主的选择,选择的行为也造就人的本质,小说家也不必给出答案。萨特主张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我看来这也就是卡佛现实主义带来的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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