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染

梅花三弄,自带高洁之气。再来古琴一张,茶具几只,便是赵佶《听琴图》。

世间绝色几多,我选梅染。梅花树的颜色,在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绽放。

安静的,像墙角堆的书,固守一隅。

我路过的时候,不用去看,我也知道它在那里。陪伴变成了一件风雅的事,像裁剪绸缎,挑一个浅灰色的,然后绣上祥云纹,没有别的意蕴,它在那里,我的心就如双璧之合,是圆满的。

青色太涩,蓝色也太饱和了,所以喜欢梅染色是件很中和的事,不艳冶,也无新奇之致。慢慢地,用小楷写字,有暗香盈袖。那个女子不喜欢用熏衣,却爱上了梅染二字的书卷气,在桌角摆了一枝梅花,于是暗香浮动在疏影里。

我们都不喜欢浓烈。

也不喜欢清淡,素雅。我们喜欢的是一刹那惹起欢喜得东西。比如喝咖啡,尽管入口苦涩,但之后一瞬间的回甘,让我想起那些被刹那铭记的事物。听歌时一个颤音,或者是杜拉斯对着镜子抽烟,美得惑人。

夜里,我们依旧点了灯。

窗外孤寂一如往常,窗里背靠墙的富贵竹疯了一样的长。让我有一种潮湿而闷热的烦躁,像大海在我的心里涨潮退潮,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群山,而我依旧困在这,方寸咫尺。

梦里有一只兔子。温驯的伏在我手边。

转身,云蒸霞蔚也好,磅礴大雨也好,房间里,淡到极致的梅染衣衫,是一卷合适的,可以沉浸的宋画。

永远隐隐绰绰,永远带着温婉的芳香了,是那种干净的香,沉静,隐忍,却又深情。可以决绝地,如雪一般燃烧,也可转身嗅一朵蜀葵。

世间索然无味而赤裸,我开始学着柔和,与诗意,加缪说诗意是灵魂的事,当灵魂在湿漉漉的海面发出回响时,原来已经开始眷恋。

用梅染涂满一只漆器,注定是朴素与低调的。

永远与世代格格不入,永远孤绝坚持着自己。

香气,开始致命。

那日,夜里山枕满是涴痕,却惊醒,窗外鹧鸪惊破了初夏,忽有斯人可想!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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