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男子拍短视频跳河身亡:渴望一夜爆红,是小镇青年的突围冒险

正月十二,就在大多数中国人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时,已经多年未回家过年的宜宾市筠连县巡司镇梧桐村28岁青年郝中友,化作一坛骨灰,被送回了老家,小山村里的喜悦气氛被这个年轻人的葬礼打破。2天后的2月18日,元宵节前一天清晨,在女儿、母亲的啜泣声中,郝中友被埋葬在了已故的父亲身边,一起埋葬的,还有他没能实现的网红梦。

郝文友9岁的女儿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2月9日大年初五,远在浙江绍兴柯桥打工的郝中友来到一条小河边,准备在朋友的协助下,拍摄一条“跳河”的短视频,尽管拍摄视频的好友再三阻拦,但仍拗不过郝中友拍摄的决心。

然而悲剧也就此发生,由于河水太浅,郝中友在“跳河”时不幸头部触底受伤,经抢救无效死亡,一位28岁的年轻人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郝文友的最后一跳

这是一则令人感到悲痛的新闻,一个想要成为“网红”、想博眼球吸引人们关注的年轻人,到头了却用生命的代价让人们看到了他,这世间真的存在一种财富,值得一个年轻人拿性命做筹码去博彩吗?

在为这个年轻的生命感到扼腕的同时,很多现实的问题的确值得我们深思,在新闻报道中,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话,郝中友在临终前曾说:“等我火了,以后就可以不用上班了,就靠直播赚钱”,身边有不少年轻人也都这样认为,有了新的赚钱手段,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工作辞掉,其实这恰恰反映了一个问题:

不想上班的背后,折射出三四线城镇职场人的选择窘境

人不是天生就不爱上班,刚毕业的年轻人,对上班的积极性是最高的,他们多了一个够脱离校园环境的新选择,再加上好奇心和新鲜感的驱使,上班这件事起初看来并不是很痛苦。

但是工作久了就会慢慢的明白一个道理:上班是为了赚钱、为了谋生存。

可是在体制内赚钱,哪有那么容易?除了那些专注于某些领域里的高手、大牛们,大多数都在拿着一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资,上班族们要在这个物质的社会里生存,在没有资源倾斜、没有人际关系、没有过硬技能的情况下,只能靠牺牲时间去换取金钱,这是最没有成本的获取金钱的方式了。

上班是最稳妥、也是最没有风险的选择,不要和我说什么积极努力拼搏之类的鸡汤励志的话,即便是做了,这只是内部环境的变化,你有考虑市场环境、体制环境等外部因素的变动吗?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创业成功?

我不是给大家灌毒鸡汤、泼冷水,举个真实的例子,以前我在故乡的一家大型规模的企业里工作过,身边有一同事,年纪轻轻,为人很好,工作做的也不错,但上头的领导就是看不上他,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快两年,大事小情他可没少出头,身边的那些小喽啰工资都涨起来了,偏偏他没涨,我都替他感到不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这个地方,其他的小公司还不如现在给的高。

上班赚钱是一种约定俗成,即便很多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每天的怠倦压抑了激情,但仍旧别无选择。

内容的快速爆发,加速了扭曲价值观的催生

就像是应届毕业生脱离校园来到职场一样,互联网平台对于疲倦的职场人来说,就像是新的“职场”,在网络上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看到了新的赚钱方式,看到了无数小人物崛起的故事,试问,当你在办公室辛苦的加班时,看见有人直播吃饭都能赚钱,你会不会动心?!

殊不知,你看到的只是现象,并不是真相,并不是你一头扎进去,漫天的钞票就会扑面而来。

平台的广告宣传会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找到了一块资源集中、流量无限的宝地,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如果不坚持长期的优质内容创作和推广,那些资源、流量都和你无缘,于是各种博人眼球的内容激增,一种扭曲的、渴望爆红的价值观念也就此而生。

在头部大号已经占稳各自领域的今天,想要后来居上、和大号们分庭抗礼变得越来越难,想要继续在平台做下去,不搞个“大新闻”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今天有人吃仙人球,明天就有人吃橄榄球,很多曾经我们觉得是底线的内容,已经开始变得稀疏平常,像郝文友这种跳河的“行为艺术”,打开某手短视频,不出五条内容,就肯定会到看类似的行为。

短视频平台曾经整治过一段时间,将许多敏感内容下架,并加强了约束管理,然而即便是下架了这些视频,这样的价值观和问题就不存在了吗?这种在无奈之下催生的做法,又该怎样确保不被其他人模仿呢?

乡村教育缺失的当代社会,流量下乡何时变为知识下乡

网络上对于某手短视频的评价是这样的:“这可能是目前中国最受欢迎的直播流媒体平台,但也是最庸俗的”,庸俗与高雅,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你在那上面看到老家的小丽晒谁家的炸串好吃,和你自己在朋友圈里晒星巴克的新款咖啡都是一回事。

所以,当你认为几个“城乡结合部”的非主流青年,在土地上飞沙走石很低俗时,也许他们内心会觉得自己很炫酷,在中国的教育字典里,自知和自制,是存在于高等教育当中的,或许你有,但那些非主流青年不一定有。

当然了,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没有任何优越感的,我自己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青年,看到网上很多舆论对农村进行攻击和谩骂,内心也是悲愤交加,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的乡村教育的确就是缺失的,2015年国家统计局的调查显示,中国大陆人口中具有大学(指大专以上)教育程度人口仅为17093万人。大部分人都还是小学初中文化,这些大部分人在哪儿啊?不在北京上海,不在杭州深圳,都在全国各个地方的乡镇和县城。我的朋友在老家创业,想要招几个年轻人,学历要求大专,一天面试了十几个人,学历没有一个过关的,一个三线城市都在面对这样的窘境,何况农村呢?

在一线二线城市,我们有知乎、有得到、有各种各样的知识社区和知识付费产品,可是越往远走就越看不到这些,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直播、购物、短视频APP,这些打着“服务”旗号的商家,本质上都是在消费农村群体,而这一群体,仍旧是我们口中“沉默的大多数”,如果有一天流量下乡变成了知识下乡,让这一群体学会更好的利用短视频平台,让他们把乡村生活的安逸与美好呈现在人们面前,可能类似郝文友这样的悲剧,就会得到很好的控制。

一个年轻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世界,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老母亲、还有妻子和女儿,这个家庭里没有了他,活着的人又该怎样开启新的生活,只希望类似的悲剧不要再上演,也希望更多想要“爆红”的人引以为戒,不要走上一条扭曲的路线,这个时代确实给了我们普通人机会,但也请明白,并不是有了这样的机会,所有的普通人都能翻身崛起,没有持续的深耕细作、没有完整的运营,仍旧没法走远。

最后,愿逝者安息,愿他的家人早日走出伤痛,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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